他正欲叫沈之言,却见沈之言收回目光,竟是要转身就走的意思。
那少女忽而往这边一看,眼睛一亮,便开心地唤了声,“沈之言!”
沈之言脚步一顿,却还是忍不住回过身来。
少女轻提裙摆,绣着粉色海棠花样的绣鞋轻轻踩过水面的涟漪,如踩着一朵一朵缓缓盛开的莲花般像他奔过来,裙摆微微划过台阶,她便到了他身前,少女踮起脚尖,手中的纸伞便堪堪遮在了他头上。
少女眼睛微弯,笑意盈盈,如撒娇般轻轻道:“沈之言,我来接你回家啦!”
有什么嘭地一声从心中破土而出,似一颗嫩芽,带着让人难以忍受的痒意缓缓生长。
沈之言低头,喉中有些微涩,他喉结动了动,才说出话来。
“你来做什么?”
姜妙放下脚尖,笑道:“来接你回家啊!”
她一早起来不见沈之言,便知道他是去了书院念学,她跟着王婶学了一天女红,眼见天色微晚了他还没回来,便搭了村里的车来书院找他。
谁知刚一到门口,便被一个人缠住,姜妙是个人精,一眼便认出那人金玉其外,正不耐烦之际,就看到了沈之言。
谢舟终于从震惊中回过神来,他看向沈之言,紧张地咽了咽口水,“子服,你..你们认识?”
姜妙看见这个头戴青冠的公子,看起来似乎和沈之言关系不错,便心情很好的冲他点了点头,“我叫林妙,是沈之言的...”
说到这里,她愣了愣,不知该怎么说。
“同村。”
沈之言接话道,谢舟自然不信,只搓了搓手道:“林小姐,幸会!”
“林小姐,你认识沈之言?”
钱易震惊地走过来,他看着美人,忽然想起表妹曹琴花的话:“沈之言救了个美人,叫林妙。”
他上下打量了她一眼,眼中迸发出精光。
沈之言一侧身,隔开了钱易的眼神,他将纸伞转入自己手中,意味不明的看了钱易一眼,拉着林妙就走。
林妙不知道他为何突然生气,她被沈之言领着后领,像一只炸毛的猫。
“为什么来?”
沈之言淡淡地问,林妙不挣扎了,她看着沈之言,突然笑了笑。
“沈之言,我想跟你去书院念学。”
这是她今早突然想起的念头,一般来说,书院里授学时难免会提到朝堂之事,她与其坐在家里两眼一抹黑,还不如跟着沈之言去书院,还能打探打探消息。
“不行!”
沈之言一口回绝她,姜妙有些疑惑,“为什么,我看书院里不是也有女子么?”
那些都是富贵人家公子身旁的婢女,自家公子念学时,她们便在一旁随侍。
姜妙听沈之言这一说,沉吟道:“,我可以假扮做你的侍女。”
“林妙。”
姜妙听见他叫自己的名字,顿时话头也打住了,不得不说,沈之言严肃起来,还是略有些吓人。
沈之言朝远处钱易的身形看了一眼,想起他刚才看姜妙的眼神,心中有些烦躁,语气也有些重。
“安分些。”
第七章 细雨最是湿衣,如轻纱……
细雨最是湿衣,如轻纱般飘渺的乳白色雾气中,面摊小贩看见一个藕荷色袄裙的少女脚步飞快,闷头在前面走着,身后那剑眉星目的郎君执着纸伞,正紧跟在她身后试图为她遮雨。
一看便是哪家与郎君闹脾气的小娘子。
小贩笑着摇摇头,雨渐渐变大,那少女脚步微顿,抬眼四处找着有无躲雨的地界,那郎君趁机赶上前来,将纸伞挪到她头上,自己肩头立时浸湿了大半。
沈之言眼眸微眯,“你在跟我置气?”
她哪儿敢呀,沈之言这个人,看着一副书生模样,可教训人的派头比她这个公主还大。姜妙揪了揪袖口的绣花,看看街上来去的人群,又看看天边归去的飞鸟,就是不看沈之言。“我没有。”
说完她顿了顿,偷偷打量看了沈之言一眼,瞧见他眉眼目光沉沉的看着自己,又不自在的别过眼去。
其实她早想明白了,自己这个要求确实是有些强人所难,沈之言拒绝她也是预料之中。而且她也并未多么生气,只是她向来有求必应,一时放不下自己的面子罢了。
此刻她瞧见沈之言湿润的肩头,心中隐隐有了一丝悔意。
平心而论,沈之言为她做得已经够多了,倒是自己日渐变得恃宠而骄起来。
等等,恃宠而骄?!姜妙被自己这突如其来的念头吓到了,她赶紧摇摇头,将这四个字从脑中抹去,但她再看向沈之言时,总觉得哪里出了问题。
为了掩饰自己的异状,她在沈之言怀疑前先开出了口,“我饿了。”
沈之言随着她的目光看去,巷口大榕树底下摆着一个小面摊,此刻正隐隐冒着蒸气,虽只有两三张小桌,可却难得的显出一丝人间烟火气。
两人在小桌上落座,面摊老板看着这对突然和好的璧人,眼角都泛起了笑纹。
“郎君带夫人来吃面呐?”
“谁是他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