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2 / 2)

大清女医 二月花 2367 字 18天前

玄烨立刻坐起身来。道:“快宣!”

…………

沈如是跟人逛青楼,遇到了官方扫黄打非活动。考虑到此人若干小时之前还面了一次圣,这运气简直爆棚了。

换一个人遇到这样的事情,只怕是大为惶恐不安了。嫖妓这样的“风流过错”,一般不会有人拿来说事儿。可是不管怎么说,记成了案底,就可能被人有朝一日查了后账。想当官的人,最怕的就是留下黑资料了!

还好,沈如是并不想当官。从来没有类似“吹一口王霸之气,天下十万群众响应”这样的愿望。因此虽然被捉了正着,心中其实是挺无所谓的。只是冷不丁冒起个念头:哎呀!将来越发不好找夫婿了……

这一帮被捉了正着的家伙,就被聚集到一楼大厅了。其间也有破口大骂“瞎了你的狗眼”的,也有怒喝“我叔爷爷是铁帽子王”的,也有冷艳高贵提问“你老大是谁”的。流派纷呈,种类繁多。百花齐放,百家争鸣。

那官兵不管,只像赶羊一样,把这群人赶了下去。又有人匆匆忙着提裤子,口中又一通大骂。

沈如是三人除了穿着,在这人群里并不显眼。杨太医低了头,只觉得今生污点就在今日了。巴特尔还有点看热闹的态度,踮着脚尖向上看:“看看今天谁带队来的!”

…………

带队的是左都御史开音布。

在场的人,一半以上都吓瘫了。

让我们先来分析一下屋子里先生们的成分。本朝官员占了四成。京城王孙占了两成,剩下四成是各路闲杂人等,比如官商,富商,地主之类。

没办法,就像巴特尔说的,京城青楼分三六九等,这“天字第一等”的地方,等闲人也没那么多钱来玩呢。

这样的“非富即贵”的组合,就是来一个六部尚书侍郎,也不一定能把大家怎么样了……

可是,来的是御史!

专门弹劾人的御史!

红着眼睛以抨击高官大族为最高享受的御史!

品阶不高可是能直接给皇上递折子的御史!

官服上不绣禽兽绣狴犴,花纹都比别人大两圈的御史!

我怎么偏偏就今天出来了呢?多少人在心中撞墙呀。沈如是注意到那个自称“我家叔爷爷是铁帽子王”的,悄无声息的向人堆里躲了躲身子。铁帽子王有什么稀奇的,还有御史弹劾后丢了爵位的铁帽子王呢!虽然爵位被分配给自家亲戚了。可是自己的铁帽子王木有了好不好!

那御史呢,一战成名啊!

开音布还是左都御史,也就是御史的首领。更令人不愉快的是,这一位还颇有圣宠。

开音布也不知道大张旗鼓跑到这里干什么呢。露了个面就上楼了,一楼无人管,这帮人也不敢走,继续窝着。屋子里与那个“官”字,有着直接间接千丝万缕种种关系的人,大都把自己团做了鹌鹑样儿。只有几个商人,自认和本人关系不大,还在轻声交谈。

沈如是受那气氛影响,也往后挪了挪身子,挤在墙角了。突然耳边,听到二人谈话。

“听说你家叔父新选了南昌知府?好地方呀!想必索绰罗家的生丝生意,就快更上一层楼了。”一个有些圆润的声音道。

“哪里哪里,别提了。我家叔父还日夜忧惧呢。听说南昌今年有水患啊。这才上任就遇到了水患,真是……”这是一个嗓子有些尖的声音,大约是个少年。

沈如是听见“水患”二字,下意识侧起了耳朵。继续听了下去。就听见那圆润声音低笑道:

“你家大人也忒憨了。谁不知道水患才是盼不来的好事儿呢!”

沈如是猛地一侧头,强自压抑着把脖子缓缓转回来。

那尖声少年显然和她想的类似,惊讶道:“水灾后黎民流散,几年内不一定能恢复的过元气来……你这话怎么说?”

那圆润嗓子的显摆的一笑:“兄弟你虽然做了监生,可是这人情世故,比不上老哥我呀……”

那尖声少年胡乱奉承:“哥哥你自然不寻常……快说说为什么水灾是好事?”

那圆润嗓子的声音低了几度:“地方上的事情,我不能说,你也别想问。不过我可知道,总督衙门里,一大半人都盼着发水呢。我举个例子你就知道了……有一项采购土石木料的资金。如果当地遭了水灾,到时候,那就随便你怎么报了!”

那少年反应了一会儿才听懂这句话的意思。不由得失声尖叫:“也就是说,买了一千万的木石,如果发了大水,就说全被水冲走了。因为谁也不知道冲走的究竟是多少,所以可以向上汇报成五千万,静赚四千万?”

那圆润嗓子一拍手:“真不愧是索绰罗家的公子!这反应真快呀!不错,就是这么个道理。所以这水灾,真说不准是哪个天上来的水呢!”

那少年吓了一跳,说话都不太顺了:“那,那人力,岂能控制大水?”

圆润嗓子摇头笑:“我的傻兄弟哟,上游冲下来的水……不是有个东西,叫做堤坝么?”

那少年听说了竟然有人破坏堤坝人为加大水灾。简直好像听见了天方夜谭。只说不信。怎么会有人做这等伤天害理的事情!

圆润嗓子冷笑:“杀人放火金腰带。你以为这红顶子都是怎么来的?”见那少年满脸惊惧之色,他有些得意。更加起了炫耀的心思。凑近了放低声音又添了一句:“据说五六年前江南……呵呵。”

沈如是双目圆睁,牙齿咬得咯咯响。她耳力向来不错,听得清楚。却是平生第一遭,恨不得自己从来没长耳朵。

五六年前江南,可是说的太仓那次水灾?难道,那竟然不是天灾而是人祸?

想到这么多年一个人的奔波,想到离散的亲人,想到那连绵不断望不尽的水寮子一住三年,想到当日大水过后家园尽灭孤零零一颗树上一个人望着天边落日。难道,那竟然不是天灾,是人祸?!

沈如是从心底泛出了一股恨意。如果真的是这样,为祸的那人,他该死。

…………

沈如是猛然回头。

想不顾一切,先问个清楚。

回头,却只看见三三两两人群聚在一起,竟是,分辨不出听到的是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