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节(2 / 2)

正如高松越所想,午后卫家父子回来。

在确凿证据下,卫展隐忍含泪,满脸不舍与悔恨之意,直直朝着文帝所在聚圣宫方向跪下,为自己教出如此女儿,深感愧疚。他将一个女儿误入歧途的父亲形象演绎生动,更何况这位还是文帝最信任的大将军,身上战功无数,如此一跪,悔恨中又带着坚定的意志,看得高松越都忍不住有些许动容。

卫晋也过去一块跪下,不过他扮演得是大义灭亲的哥哥形象,但红红的眼眶,隐忍的表情,将这个大义灭亲的形象,演绎的更加完美。

卫妍还存着侥幸,等着父兄来接自己,直到入夜,隔壁牢房的人一个接一个的出去,都没有轮到她的时候,她心里那点仅存的火,才稍微灭了一灭,是不是遇见什么事情了,明天早是她是不是就能出去了……

可惜的是,明天卫妍依旧没能出去。

放在碗里发馊的饭菜让她反胃,她一夜没有合眼,眼睛里满是血丝,腿上的伤口又渗出了血,没有人帮她看一眼。她的一颗心空落落的,四周静得让她发慌,她开始喊人,没有人回应就一直哭。

直到她嗓子哭得哑了,也没有人过来。

仅仅是过了一天,她整个人都憔悴许多,颧骨隐显,双目红肿,眼睛周围泛着一圈青黑。

卫妍颓废的意识到,她不是什么天之骄女,穿越女的身份,将军府的嫡女,养在太后身边的孩子,这些身份现在对她而言,什么都不是!

她的眸光黯然失色,渐渐化成了灰。

司雪影苦恼了几日,都没有法子出门。

他想差小余去送信,但那是落鹤宫,小余如何进去,把信交到容汐音身上。只怕小余刚一过去,就会被人赶出来。

自那日校练场一事后,皇太子对外宣称太子妃需要静养,整个落鹤宫围得里三层外三层,连一只苍蝇都飞不进去。

司雪影就只能对着信独自发愁,直到今天早上,他被自己母亲叫醒。莫氏一直是端庄典雅的女性,然而现在却慌里慌张的扶着儿子起来,“快起来穿好衣服,随我去密室,今天要乱了。”

司雪影睡眼惺忪,一头黑发柔软的披在肩头,睡得红润的漂亮脸蛋上,写满了疑惑……什么要乱了,乱什么,前世没有这样快呀……

他突然猛地睁开眼睛,睡意全消。

“母亲,殿下要反了?!”

秦国公已经是东宫党了,司雪影多少知道些细节,莫氏作为秦国公夫人,知道的要比司雪影还要多些。

莫氏怕他一激动,身体又出什么问题,连忙安抚他道:“反什么,不许说胡话,是魏王要反,你快收拾好,随母亲去避难。你哥哥和父亲已经进了猎场,就怕这行宫也有什么乱子,我们也不能多呆。”

司雪影这下精神了,一双眼睛如清朗碧空,在莫氏离开后,由小余服侍着穿了衣。虽然他重新回来后,又在好好调养身体,但前世没有活过二十岁,意识不清不清那会还被卫妍羞辱的事情,都是他心理阴影……尤其是被卫妍趁他意识不清,见他没有反抗的力气,强行与他发生文明关系的事情,简直是他一生不能磨灭的阴影,所以他才会那么恨卫妍。

现在卫妍必死无疑,他的身体也有在缓缓变好,等皇太子登基后,这天下就安定了。

司雪影捂着胸口喘了口气,小余给他披上披风,见他眉头皱着,手里拿着那封给太子妃的信,听他说到:“密室的话,太子妃应该也会在,希望这次我和她能见上一面。”

他看到了容汐音与上辈子完全不同的轨迹,是不是她也与自己一样,在含恨不甘死后,又重新回来了呢。

司雪影想要确认。

也想提醒她,她一直亲近喜欢的弟弟,萧元宁,是个危险至极的人。

林中树木繁茂,阳光层层叠叠洒落,漫山遍野传来骏马奔腾的声音。

祥瑞白鹿现世,文帝身为一国之君,此等祥瑞,需得亲自降服。

骑着骏马的众人,将那白鹿逼至林中一角,萧元清和裕国公对视一眼,便见文帝骑着高头大马,一脸志在必得,取箭搭弓。

那可怜的白鹿,不过是被李家的人涂了一层白色染料,现在又被一众人逼到一处小角落,左右都不能跑。

文帝本以为要追着白鹿跑上一段路程,也想过白鹿敏锐不会轻易现身。他蓄了力气,头一次感觉到了这些日子过于沉迷酒色带来的恶果,心想幸好不用他驾马追鹿,他视线有些许模糊,手上使不上劲儿,眼见那白鹿要跑,文帝一箭放出,眉头皱起,觉得力不从心,他不能叫这白鹿跑了,便连忙道:“快将白鹿猎下——”

几乎是话声将落,萧楚睿神情凛然,敛声屏气,泛着银白寒光的箭矢在文帝眼前掠过,不可察觉的一声响动,在众人齐刷刷追赶白鹿时,箭矢将飞射而来的银针,不偏不倚刺到了文帝身下的骏马身上。

顷刻间,马鸣长啸,文帝一瞬间控制不住马,被掀翻在地。

萧楚睿的箭矢,在一片混乱中,射中了那只跑出了一些距离的“白鹿”。

马蹄声和马鸣声混杂在一起,许多人都驾马跑出了些距离,白鹿被一箭射中腿部,在一众人的围堵下,踉跄着跪倒在地。

就在这时,不知是谁惊慌的喊了句,“陛下坠马啦——”

宛如平地惊雷,高松越瞪目结舌,从后面的马上连滚带爬的跑过来。

人群中瞬间炸开了锅,几乎是齐刷刷都开始往发出声音的方向奔来。萧楚睿冷睨了躺地上的文帝一眼,随后视线又与宣令安和苏怀远在半空中不期然相遇,只是接触了短短一瞬,便又各自分开。

文帝摔下马后,立即就不省人事。

萧元清按照原定计划,慌忙跑到文帝身边,见文帝昏迷不醒,脸色更加急躁,“莫要再耽误时间,快些将父皇送回行宫医治……”

萧楚睿这时候才驾着马跑来,萧元清正在主持大局,文帝坠马,昏迷不醒,令他焦急万分,但依旧成熟稳重的交代随行人员,直到萧楚睿出现,萧元清一抬眼便看见他冷淡的脸,于是怒声道:“太子,父皇不慎坠马,你此前在哪!为何迟迟才到!”

萧楚睿居高临下,冷冷睨着萧元清,眉目间尽是高位者的凛然,以及让萧元清这辈子都学不来的,身为皇太子那与生俱来的高不可攀的尊贵高华气度。

周围一圈围着的不是朝中官员,便是世家子弟,此刻也被皇太子的冷漠气度生生逼退,竟无一人敢上前。

他唇角浮上一丝不明显的微笑,冷然道:“三军埋伏,你有几成胜算。”

萧元清愣住,裕国公听得大惊。

几乎是与此同时,所有人都听见了有刀剑相交的声音,本来一度沉寂的场面,变得混乱起来。

萧楚睿神情冷戾,厉声呵道:“萧元清你伙同李氏贼人叛乱,意图在此弑君夺位,残害忠良,其心可诛,理应格杀勿论。”

外圈的刀剑声音愈发清晰,萧元清还没有来得及开口,便被一支破空之箭狠狠射入心口,似乎可以听到有利刃穿透血肉的声音响起。

苏怀远眉眼张扬肆意,紧接着搭上第二支箭矢,他嗓音爽郎又嚣张,无不赞同,“殿下所言极是,此人该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