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2 / 2)

丐妻妖娆 冷木帧 2883 字 16天前

秦延这下麻烦来了,笨嘴拙舌地反复费劲解释道:“不是不是!……我不是说那方面的意思!……”

第一六六章雪为被梅作烛,冻伤身骨

再见他时,已是腊月二十八了。东方爷来接素蔻公主回宰相府过年的。宫里非常热闹,丝竹管弦之声萦绕飘荡,薛浅芜问丝栾和如谷:“今儿个又不是除夕,外面是在庆祝什么?”

丝栾小声答道:“东方爷来接公主……皇后娘娘吩咐,要隆重些,当成除夕那般庆祝。”

薛浅芜心里黯然涌起凄凉:“这是做给谁看的呢?”然后不再说话,呆了半刻之后,对二个丫鬟道:“干霖院闷,陪我出去走走吧。”

如谷面带忧色劝道:“东方爷交代了,不让你乱走动。给人看见了不好……”

薛浅芜扯了扯嘴角笑道:“他们都在忙着欢乐呢,有谁注意得到咱们。”

二人劝她不住,只得给她搭了一件披风,然后漫无目的晃着走了出去。走着走着,到了一处梅林。满园冰雕雪琢,丛丛簇簇含粉若瑰的梅花,有一番惊心动魄的彻骨美丽。薛浅芜驻足道:“这么冷,你俩先回去吧。我就在这园子里随处转转。”

丝栾缩了缩脖子:“你一个人,怎么让人放心得下。”

薛浅芜笑着道:“赏梅这事儿,还真是人越少越好。人若多了,呼出的气会使枝头冰雪融化,反而失去那种冰清玉寒之美了。”

“这歪理论,辩不过你。”她俩亦无奈地笑了起来。

如谷看看这绝美的景色,似是感觉缺憾了什么,想了想道:“还有一种情况,比一个人赏梅更美好。”

“什么情况?”薛浅芜问。

如谷侧着头调皮道:“你和东方爷一对儿璧人,依偎在雪景中,互相取暖说着知心话儿,不是比形单影只的更美好吗?”

“你这贫嘴!”薛浅芜正色道:“这话不是你能乱说的!被人听去,是要被打死的!”

如谷骇得脸色雪白,赶忙噤了声。

“你俩快回去吧!我稍待会儿。”薛浅芜催促道。

二丫鬟知道怄她不过,只得先离去了。薛浅芜在梅丛中穿梭,渐渐忘了那些不愉快的现实,一会儿折一枝红梅把在袖口,一会儿嗅嗅白梅,快活极了。穿枝拂雪,灵动之处,好似活脱脱的一只白狐。

正得尽兴,忽听得脚步声。从枝枝丫丫的缝隙中望去,只见东方爷大步踏雪而来。

薛浅芜捂紧了咚咚跳的心口,他不陪着素蔻公主应付事务,却跑这儿享哪门子清闲?神思恍惚之时,不敢出声,不知该当不当让东方爷知道自己也在这儿。

东方爷似是感应到了什么,在一簇红白相间的梅花旁,站住了身。他定神地瞧着,眼中有陶醉的况味,似乎是对着他最心爱的女子。

薛浅芜纳罕着,莫非那寒梅像某个人?红白相杂,极冷艳又清丽,既静谧又活泼,除了这些感觉,她实在不知还有啥名堂。

园子外面欢声笑语的嘈杂声似乎离这儿特遥远,仿佛尘世之内外的区别。微有冷风,吹落了梅花枝头簌簌的雪。东方爷静立在那儿,恍然是雪地里一尊清辉的神,优雅飘逸得令人不忍亵渎。

薛浅芜眼一闭,忽然想起了一句诗,脱口吟道:“你站在梅园看风景,看风景人在远处看你。白雪装饰了你的容颜,你装饰了别人的梦。”

这骤然的吟声,让东方爷身形剧颤,大幅度地扭转身,四处张望,不可置信地连声道:“丐儿!你在哪儿?”

薛浅芜看他焦急的样子,调皮意升起来,缩了缩身子,偏偏不想给他看到,也好发泄一下心头的闷气。谁让他那么不给力,拖到了过年时,还没把事情敲定,害得自己像个深宫怨妇。

东方爷走了几步,就快经过她身边时,梅园门口忽然传来银铃般的/娇/叫声:“东方大哥,你在和谁说话?不在母后那儿烤火,跑到这冰天雪地的地方干什么?!”

东方爷脚步一滞,不敢再寻丐儿,生怕暴露了她的所在。只得折身往园子口走去,淡淡笑道:“酒喝多了,有点儿头晕,想出来吹吹风。”

“这也无妨!你只管给我说一声,我陪你出来就是了!”素蔻公主跑上前,娇俏地偎在东方爷臂上,四周看了看道:“刚才我怎么听到似有人说话?”

东方爷未回答,跟着素蔻公主一起前来的赵太子道:“这偌大的梅园,静悄悄的,除了东方弟这个活人儿,剩下的怕都是狐儿兔儿了!”

素蔻公主噗嗤笑了:“只别成精了才好!”

“在宫里热闹的会子也不小了,收拾一下这就回宰相府吧。”东方爷不温不寒道。

素蔻公主自打那日听了他们谈话,心里早忐忑了,闻得此言,自是乐意,牵着东方爷的手,亲亲热热走了。

薛浅芜扒开梅丛,看着二人亲密无嫌隙的样子,眼眶发酸。不知是脖子里钻的雪沫子化成了水,还是梅园的水汽模糊了眼睛,只感觉哪儿都冷飕飕的。

就这样看着他走远,就这样忘却岁月的等待着。今夕何年,对她来说亦不再重要了。

回去吧,回去吧,梅园的美好已尽被破坏。那个焚琴煮鹤、大煞风景的女子,拥有如斯尊贵的身份,若不是爱情的背后关联着太多人,她匪女神丐岂会软弱至此步?

站起身来,跌跌撞撞,麻木向前移着步子,眼神空洞洞的没有任何神采。纵然知是作假,纵然知东方爷是有意掩护着自己,可当看到他和素蔻公主比肩离开时,她的心竟刺痛如锥。

未走几步,可能是受了寒,也或许是心情抑郁的缘故,脚步轻飘飘身子沉甸甸的,她一下子扑倒在雪地里。

赵太子的身影狂奔而来,抱住了她。薛浅芜根本没看是谁,完全漠视如同无物,固执地一把甩开他,趴在雪地里不起来。脸埋藏在雪间,头发、衣领沾满了雪,已感觉不到半分的温度。如此葬在雪里,也罢,就不会饱受难过折磨了。

赵迁深深地看着她,低沉地呼唤道:“丐儿……起来……”

薛浅芜的嘴唇已发紫,哆哆嗦嗦上片唇碰不到下片,她艰难地笑道:“雪为被,地当床,红梅作烛火,如此好洞房……好洞房啊!”

赵迁不知该如何去安慰她,解了身上的黑毛氅,紧紧包裹着她,带了几分心疼地道:“何苦这样虐自己!东方弟……他也有苦楚和无奈……他不比你好受。他若是知道你在他转身后就这样,只怕连理智都失去了!你们日子还长,这也算一种考验吧,你要照顾好了身子,才能守住后来的幸福啊!记住,幸福从不是轻易降临的。”

薛浅芜在毛氅的包围下,才感到湿气入髓的寒冷。她疲惫了,真的倦了。如果再这样熬半年,哪怕看他们做戏,也会看到心酸得崩溃的。

取掉赵太子搭在她身上的毛氅,薛浅芜用双肘撑着地,爬将起来:“我好了。太子不必担心,赶快回府去吧。我也回干霖院。”

赵迁看了看她虚弱的样子,关切地道:“我背你回去吧。”

说罢,极庄重地半蹲了下来。似乎将要背的,是全世界的重量。

薛浅芜打了个晃儿,笑道:“我是个见不得光的人。你背我不打紧,我心里却清楚,等不到第二天,太子背了个女人回府的消息就会传遍皇宫。那时候我就不用藏匿了,就处在逆风浊浪中了。”

赵迁听了久久沉默不语,叹了口气,只莫名地道了一句:“连这都是奢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