瞪了我一眼,老爹更是不悦,他坚决道:“在你出嫁前不要妄想踏出黄府半步。”随后,他又瞧了瞧孔明,言:“若是日后孔明允你离开隆中,那我倒是不会多管。”
看来我是低估了老爹的怒气,十五岁那年的事,纵使老爹并不清楚地知晓发生过什么,但他还是对我的任性妄为心有余悸。
“女儿知晓了。”无奈地应声,我弯腰抱起地上的木犬,自觉地对着老爹道:“女儿就不打扰你同孔明议事了。”话毕,我抬步欲走。
“等等。”老爹却是将我唤住,但他并未看我,而是对着孔明说道:“我向来没有将阿硕当做寻常姑娘教养,如今你我商议婚期若是留她旁听,不知可否?”
孔明浅笑,颔首,“自是可以。这婚事到底是阿硕同亮两人的事,她旁听也算是应当的。”
我愣愣地看着那二人,想说其实我并不想留下来旁听。但是,素来不敢忤逆老爹意思的我,犹豫了片刻之后选择默然,默然地跟着他们去了老爹的书房。
老爹和孔明虽是名士,不拘礼数,但是在说到某些问题之前也难免要抛砖引玉一番。因而,待孔明落座之后,老爹询问他:“三年来天下动乱,你一路可顺利?”
“还好。”他携笑作答却未隐瞒分毫,“途中倒也遇过几番动乱,所幸保住了性命。”
“乱世天下,以你的才智足够保全自己,但是老朽想知晓若是老朽将阿硕托付于你,你可能保她亦是无虞?”面色严肃,老爹问得认真。
而我想,娘亲说得是对的,老爹远比我思绪中还要疼我得多。“爱之切,责之深”,纵使老爹待我永远都是一副严厉的模样,但是无可辩驳,他待我是真心真意的,是只有作为一个父亲才能付出的真心真意。
“亮向来不喜说假话。”扬唇,孔明笑答:“因而亮唯一能给出的诺言便是‘生同衾,死同穴’,只要亮活着便会尽力护住阿硕。”
生同衾,死同穴……我听罢摆弄起自己的衣角来,忽略掉老爹望向我的目光。而事实上,我如此作为并非是由于我羞怯或是感动。孔明的这番话更多的是对我的责任,我听得出来也分得清楚。有些事急不得,所以我避开了老爹的目光,愿意全然听从他的安排。
良久,老爹锁在我身上的目光缓缓挪开,转而对着孔明道:“生死相随也是不错了。老朽作为父亲求得倒也不多,只盼你能好好待她便可。”
随后,孔明的眸光亦是投了过来,那浅浅的笑意中带着温暖,声音似是变得空旷缥缈起来,说着动人的话语:“此前,亮需用心对待之人只有阿均,此后便是多了阿硕。”
闻言,老爹终是露出了些许笑意,他满意地捋着胡须,说道:“老朽福薄,如此年岁却只有阿硕一女,难免不舍。但因你我早已有约,所以老朽想这婚期便就定于年末,一来也好让阿硕再陪陪我同她娘亲,二来也好让你我准备的齐全些,不知你可愿意?”
“自是极好。”未曾多作思虑,孔明便欣然应道。
……
与多年前大致定下婚期不同,此番老爹和孔明正式定下了确切的时日,决定于建安九年年末腊月初八让我出嫁。不过,让我委实有些感慨的是,腊月初八乃是建安九年中最后一个吉日。老爹舍不得我,我懂。所以对于这么个日子,我虽有感慨却乐于接受。
然而,商议到最后,老爹冷不丁地同我说了句,“缝制嫁衣前,切莫忘了欠为父的披风。”
我撇嘴,无语。想来,老爹也真够记仇的。
父母恩情不可忘
“三拜之礼之后是沃盥之礼,所谓‘沃盥’便是用清水洁净新人之手面,沃盥之礼之后是对席之礼……”
看着眼前眉飞色舞的婆子,我单手托腮,有些郁郁。自几月前定下婚期之后,我就被迫去为婚事做各种准备,缝制嫁衣、学习礼仪等等接踵而来。缝制嫁衣虽说工程量浩大,但好在款式、风格皆由我一人决断且无需重复缝制,我倒也乐得自在。然而,这学习礼仪之事委实无趣,除了要记下的无数的礼仪之外还需来回的复习,弄得我此今时而会梦见自己被未来的师长提问古代婚礼的仪式,然后无从应答,被赶出教室。
“姑娘……姑娘……”摇动着昏昏欲睡的我,教授礼仪的婆子一脸“孺子不可教也”的模样,叹气,“你这般若是到成亲那日忘却了礼仪该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