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节(1 / 2)

顾景阳见状,不过一笑:“都是一家人,二位王叔如此,便有些生分了。”

短短一席话,其余人便看出皇帝心意来了,今日的宫宴,与其说是为先帝忌辰,倒不如说是他看不惯先前宗室跳的太高,有意训斥,心中坦荡的自然不觉什么,心里有鬼的,却惴惴不安起来。

顾景阳似乎未曾察觉,有内侍斟了茶,他端起饮了口,轻问道:“先前朕起意做媒,着意赐婚,诸位王叔觉得如何?”

他既问了,其余人哪里能说不好,纷纷出言赞誉,言必称“天作之合”。

顾景阳轻轻抬手,止住了底下连串的吹捧之语,语气微冷,道:“可朕似乎听说,有人心怀不满,甚至于找到皇后那里去求情了。”

宗亲们的神情有转瞬间的凝滞,连谢华琅都有些讶异,旋即反应过来,禁不住在心里笑了。

顾景阳转目看她:“都有谁去了?”

“代王府的思禄,纪王府的思屏,”谢华琅可不打算好心为人遮掩,假意想了想,道:“还有……”

她只说了一个还有,却没有继续下去,有思屏与思禄的前车之鉴在,顾明炯的心仿佛都提到了嗓子眼儿,唯恐她嘴里再冒出一个“顾明炯”,叫自己也吃不了兜着走。

别说了,别说了!

娘娘,你可是答应过我,不会说出我的名字的!

顾景阳眉头微动,问道:“还有谁?”

顾明炯几乎要喘不过气儿来了,却见谢华琅目光微垂,在自己身上一扫而过,道:“……还有不愿意透露姓名的梁王世子。”

他的心落在地上,“吧唧”摔了个稀碎。

顾景阳淡淡转向顾明炯,道:“你倒是很会心疼表妹,梁王府没有被赐婚的,也要专程去走一遭。”

顾明炯满嘴苦涩,起身跪地,勉强道:“侄儿同思屏、思禄交好,二人有所求,实在是不好推拒……”

他是梁王世子,若是出事,怕是要牵连王府,梁王旋即起身,正待为儿子求情,却见顾景阳微微一笑,道:“人生天地,孝悌为先,你能有这份心,着实难得。”

峰回路转,柳暗花明,顾明炯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怔怔道:“谢陛下夸赞……”

“你亲自走一遭,去将他们接回来吧,”顾景阳淡淡道:“朕原本也只是略施惩戒罢了,实在不忍叫他们骨肉分离。”

局势逆转的太快,不只是顾明炯,其余人也有些反应不及,纪王与代王先回过神来,赶忙起身谢恩,顾景阳微微一笑,吩咐他们起身。

既是先帝忌辰,免不得要往太庙去祭拜,过后再返回宫中用午膳。

谢华琅虽然已经有了皇后身份,但毕竟还未行婚典,不能一道前去,便留在宫中,等其余人回来。

不知从何时起,外边的天便阴了,瞧着似乎是要下雨,顾景阳与宗亲们一道离去时,便吩咐侍从们记得备伞,谢华琅送出宫门,回去时看一眼天色,总觉得自己不去走这一趟,其实是幸事。

回到太极殿去落座,她饮了口茶,这才觉得舒一口气,冷不丁见一侧还坐着人,真有点吓了一跳。

“你怎么还在这儿?”谢华琅问。

许久不见,小道士似乎清瘦了些,只是他生的明俊,倒显得更精神了:“我出家了,不用去。”

“哦,这样,”谢华琅这才回过神来,再一想,却觉得更不对了:“那陛下呢?他早年也出家了,难道也不用去吗?”

顾明修不假思索道:“当然要去,皇叔是主祭之人。”

谢华琅道:“可他也出家了呀,为什么可以去?”

“大概是因为,”顾明修顿了顿,小声道:“没人敢把皇叔撵出去吧。”

“……”谢华琅问:“我听说,前不久你跑路了?”

顾明修委屈道:“嗯。”

谢华琅莞尔,问道:“那怎么又回来了?”

“听说皇叔降旨立后,我猜想应该无事,就回来了。”顾明修有些自矜的道:“果然没事了。”

只看面相,他倒有些像顾景阳,同样的俊秀出众,只是顾景阳气质更清冷些,对待不熟悉的人,也远比他淡漠。

谢华琅还挺喜欢小道士的,见他坐的端正,手也规规矩矩的摆在膝上,禁不住在心里想:要是将来她与九郎有了孩子,会不会也是这等模样?

模样更像父亲,小小嫩嫩的,小脸板着……

想到此处,她忍不住笑了,哪知还没笑完,迎面便砸过来什么东西,隐约晃了下眼,她反应过来时已经晚了,根本躲闪不及,好在那东西的准头差了些,越过她去,砸到了身后花瓶。

谢华琅着实吓了一跳,回过神后,又惊又怒,身后宫人也是花容失色,转头去寻砸过来的东西,却是颗金豆子,约莫有小指头肚大小,色泽明亮。

顾明修瞥见,眉头便蹙起来,站起身来,呵斥道:“明潜,你过来!”

两个面有慌张的保母领着一个五六岁的男孩子到了近前,心知是闯了祸,忙跪下身去,不敢抬头。

谢华琅见是个孩子,心中火气便下去了些,听顾明修唤他“明潜”,猜想是他的哪个堂弟,便问了句:“是哪家的?”

“是赵王府的世孙,”顾明修恭敬回道:“世子膝下有四女,才得了这个儿子,有些骄纵了。”

“赵王府的?”谢华琅还真是听说过,着意打量几眼,见那男孩子生的俊俏,眉宇间却有些桀骜,笑问道:“听说是双生胎?”

“是龙凤胎,”顾明修道:“明潜底下还有个同胞妹妹。”

赵王世子娶妻纳妾十来人,却只生了三个女儿,直到前几年世子妃再度有孕,诞下一双儿女。

双胎原就稀奇,更别说是龙凤胎了,这又是世子第一个儿子,不只是他高兴,赵王也高兴,在府门外撒了数十筐铜板散喜,大宴三日,谢华琅那时候还小,但也听卢氏提过。

她含笑打量那孩子几眼,又问保母:“他怎么也没有去?”

保母有些惊悸,跪在地上,道:“世孙前几日病了,咳了好些时候,外边天色不好,似乎是要下雨,王爷怕淋着世孙,病再复发,便求了陛下,没有带过去。”

“原是这样。”谢华琅明白过来,这才问明潜:“你方才为什么拿东西扔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