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节(1 / 2)

皇后口中说不曾怀疑,但究竟是不是这么回事,便未可知了,若非自己与辽东郡王的婚事早就定下……

宫室内暖香袭人,温宁县主心中却是一片冰凉,额头上不觉生了汗,她恭敬的垂下头,道:“臣女多谢娘娘体恤。”

谢华琅瞧见她额头细密的汗珠,淡淡一笑:“福气都是人自己挣来的,这样简单的道理,不必我说,想必县主便明白。”

“愣着做什么?”她吩咐采青:“还不快将县主扶起来。”

温宁县主心下凛然,谢恩之后,又去补妆,镜中人明光四射,她的心却乱了。

……

宗室女嫁给高句丽旧主,当然不是出于男女情爱,而是政治上的考量,因这缘故,婚仪也格外隆重。

温宁县主心中有事,面上倒不显,辽东郡王入宫迎亲,二人一道去向帝后叩首时,脸上也带着七分笑意,三分羞涩,冷不丁一打量,倒以为是嫁给心仪的郎君了。

辽东郡王年过三十,身量中等,相貌也只能说是寻常,面颊肉肉的,双目细长,较之温宁县主的神采飞扬,他身上反倒有种淡淡的怯懦。

谢华琅从前听顾景阳提过,说辽东郡王虽然是高句丽的国主,但朝政都把持在权臣手中,他本人只不过是傀儡,加之早先在宫宴上见过几次,现下看他如此,也不觉得奇怪。

日子都是自己过的,接下来的事情,便要看温宁县主自己的了。

谢华琅同郎君相视一笑,默契的没再提及此事。

而那封信的主人,也不曾再有过任何动静。

……

辽东郡王与温宁县主大婚之后,便是三年一度的科举,谢朗也如先前所说那般,下场试了试水。

谢华琅一直都知道自己这个堂兄极其聪慧,但对于他是不是能依靠自己的本事进士及第,却有些拿不准,然而在知道当年之事的真相后,她却觉得他不仅能进士及第,拿个状元,也不稀奇。

从前她看到的,未必不是假象,倒不是说谢朗有心瞒她,而是那时候谢允在朝中颇受赞誉,谢家再出一个后起之秀,便有些扎眼了,他的玩世不恭,未必不是藏拙。

谢华琅如此想着,倒没有就此同顾景阳提及,状元这名声听起来很了不得,然而授官也不过六品,连上朝的资格都没有。

长安是什么地方,天子脚下,随意扔一块儿砖头,备不住都能砸中个五品官。

她若真是想,开口求一求郎君,顾景阳也不会为此驳她的情面,只是事情涉及朝堂,即便只是一句话的事,她也不会开口。

考试结束半月,便有了结果,只有状元、榜眼、探花这前三个人的名次,还未曾尘埃落定,只等着皇帝亲点。

谢家三郎下场考试,长安中人都是知道的,对于结果如何,也都是翘首以待。

他是不是在进士名录之中,主考官们守口如瓶,一个字也不曾说。

但朝臣们都觉得在,毕竟即便不看皇后的面子,也要看谢家,看谢令、谢偃二人的脸面才是。

谢令身居国子监祭酒,桃李满天下,他的嫡长子下场考试,总不好直接给刷下去的。

这便有了第二个问题:假如谢家三郎的确在进士名录之中的话,他会是什么名次?

有没有可能会鼎贾三元?

对此,朝臣们心思各异,抓耳挠腮,谢家倒很沉稳,一切如常,谢朗也是如此,不时约着三二友人吃酒,半分担忧的模样都没有。

暗中观察着他们的人,不禁有些郁卒。

事实上,主考官提交上去的三个名字中,的确包含了谢朗。

顾景阳与那小姑娘做了这么久的夫妻,默契总是有的,她既然不曾开口提及,他也就不会有失公允,依次翻阅过之后,却还是点了谢朗为状元。

谢华琅虽有些意料之中的感觉,听闻时却仍觉得有些恍惚,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

晚间入睡时,她悄悄问:“道长,你不会是看在我的份儿上,给他徇私了吧?”

顾景阳将她搂在怀里,温言道:“没有。他的确担得起。”

“此次的题目是以高句丽一战为前提,论述边军屯田,”他语气中略微带了几分赞许:“你三哥所言,很有见地,倒像是在军旅中待过一样,我叫几位曾经统率过边军的将领看过,也都赞不绝口。”

谢华琅在他语气中听出了欣赏,颇有些与有荣焉的感觉,正待说句什么,嘴唇动了动,忽然停住了。

顾景阳察觉到了,便抚了抚她的脊背,温和道:“怎么了?”

“三哥从前往边塞去待过,”谢华琅有些感怀,低声道:“去过北疆,也到过青海,那时候我以为他是游山玩水,纵情任性,却没想到他有这份心志。”

她轻叹口气:“是我太轻看人了,也太不关心他了。”

顾景阳听得莞尔:“你怎么知道,他不是怕你因他壮志难酬而伤怀,所以才有意瞒着你的?”

谢华琅在府中时,便时常同谢朗斗嘴,听顾景阳这样讲,下意识反驳道:“他才没有这么好心呢。”

顾景阳只是笑,却没再说别的。

果不其然,没过多久,谢华琅脸上的气势汹汹便没有了,有些感伤的道:“其实他真的有这么好心。”

这小妖精也同她堂兄一样,嘴上说的凶,心里其实可软了。

真正爱一个人,看她的面容,听她的笑语,一言一行,都觉得可爱,顾景阳便是如此。

将怀中人抱得紧些,他替她掖好被角,这才亲亲那小姑娘,搂着合眼睡了。

这夜二人说话有些久了,第二日谢华琅便有些起不来,当然,她起不来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

最开始的时候,顾景阳还唤她起身,后来谢华琅学乖了,他一叫人,就埋头到他怀里去嘤嘤嘤的假哭,装的可怜巴巴。

他这辈子的劫难,大抵便是她了,见她着实疲倦,也不忍心为难,便这么纵容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