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家乃皇后的娘家,除了皇上还有谁能越得过皇后。太子无能,六皇子呼声很高,以后谁做皇帝还不一定呢。可不管如何,有些事是不能抬到明面上,而这管事却如此搞掉嚣张,可见这皇后一党是何作风。
这般一句话让其他管事一时之间没了言语,场面安静了片刻,第一个发言的胖管事这时闲闲道:“赵博士为瑞国寻的是物美价廉的好药材,药材姓啥名谁并不重要。”
赵清河不由多看了那胖管事一眼,看来皇后一党也并非权倾天下,不是每个人都会惧怕他们,只是不知这胖管事身后是哪一家。若药材还当得用,赵清河倒是不介意让这胖管事分一杯羹。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赵清河既然已经搭上了十三王爷这艘船,必是希望同盟军越多越好,而不是到处敌人。
令赵清河意外的是,不仅仅是这胖管事,场上其他几个管事也并非省油的灯,就算不当面发话让其难堪,却也不会因为管事是皇后一派的人就敬畏。
不过很快赵清河就想明白,若真的惧怕,又如何会来寻他。皇后一党之前势在必得,如今再敢来就是当面较劲了,至少是心中有不服。这么多人敢过来与皇后一党分食,看来皇后一党并非想象中那般势力庞大,至少有不少人瞧不上他们,所以六皇子欲取代当今太子之路并非这般容易。
眼看几人又开始争吵,赵清河摇头叹道:“这事你们寻我可真寻错了,我一个小大夫如何定得了这么大的事。今天一大早我就被十三王爷叫了去,如今这药材之事有他全权负责。我就是个小大夫就会瞧一瞧药材的好坏,哪里知道管这些。”
这话一落,场上所有人不由都怔了怔,没想到十三王爷下手这般快。而那贺家药铺的管事嗤道:“赵大夫倒是寻得好靠山,竟然胆敢不把我们贺家放在眼里。”
赵清河诚惶诚恐,“我不过是检验药材,还去寻什么靠山?更何来不把贺家放在眼里一说。这靠的是眼光,靠的是扎实的本事,与靠山何干?十三王爷可是不会分辨药材,只是十三王爷乃我的上峰,采购之事肯定是他负责,我只不过是打下手的罢了。若你们不信可以去问问十三王爷,兴许不就十三王爷就能把药材凑齐了。”
先不管赵清河是真单纯还是假单纯,可这话确实有理。十三王爷虽是闲散王爷,不问世事专心忙着逗弄那些可怕的毒物。可十三王妃却是不同,最喜好做生意,如今名下也有一个药铺,十三王爷想要分一杯羹也不是不可能。
近几年十三王爷并非像从前那般淡出人的视线,倒是越发走向人前,会插手这些事并不意外。况且谁敢与十三王爷对峙,怕是没见到人就被他养的那些毒物给吓死了。从前就有人直接被吓得尿裤子,十分狼狈的从十三王府里跑了出来。十三王府可是有名的贼都不敢进的地方,更别说十三王爷的脾气还不怎么好。
贺家管事冷哼一声,语气霸道:“赵博士既然能被瑞国公主亲点,必是有过人的本事。我们药铺原本就被定为给瑞国提供药材的药铺,药材已经备好,赵博士莫非想让这些药材烂在我们药铺不成。”
这话一落,不仅仅是赵清河其他管事都忍不住皱眉,真是嚣张至极!虽说之前极大可能由贺家药铺供应,可没有定下来那就是没影的事。不管是朝廷命官还是皇族,按大佑律法都不可行商,就是叱咤商界的十三王妃也都未曾明目张胆的亲自出面。
这贺家管事却是好大的气派,不仅直接告知背后势力,还敢这般在众人面前威胁。这皇后一党竟是已经猖狂到了这地步,只怕与皇上身子日益虚弱,太子几度犯错被皇上怒斥甚至要废除有关。
这时其他管事都不再出声,心中暗忖想着回去报告自个上头的人,如今皇后一党比他们想象中的还要跋扈,只怕暗中已有动作。
赵清河愣了愣,许久才为难道:“我也没这本事都买下啊,不若你回头与十三王爷商量商量?这么多药材,他们怕是也没法子一口气拿下吧。你去求求他试试,兴许心情一好就分你们一些。”
这话听着令人着实不舒服,可又不好挑剔,直把那管事气得够呛。久久才吐出一句,“我们贺家还需要求他?”
赵清河也点点头,“贺家最是能耐,不过是这点药材哪需要求人,随随便便就能自个处理掉。”
这一下直接把这管事给架起来了,管事气恼不已又无可奈何。赵清河就是笃定十三王爷早就全权负责,他不过是太仆寺牧马监下边一个小小兽医,这种大事如何能说得上话,至多是能检验一下药材罢了。
几个管事见他这般也就没再纠缠,不过一个小小的虾米,这般大权若掌握在他手里那才是奇怪。今日过来也并未抱太大希望,更旨在探听消息罢了。
除了那贺家管事,其他人都并未直接给赵清河难堪,临走时还十分和善说道若有机会以后再合作云云之类的客气话。
贺家药铺管事却依然愤愤,望向赵清河的目光好像是要吃了他一样,赵清河无奈道:“这事我实在做不了主,除非十三王爷那出了岔子,否则这事必然是他负责的。”
那管事眉头一拧,竟是招呼也不打直接离去。
赵清河望着他的背影不由冷笑,当归看着那管事离去,也不由啧啧道:“不愧是背后有皇后撑腰的,一个小小的管事竟敢如此嚣张,现在看来那廖应淮倒是内敛不少。”
赵清河扫了他一眼,语气严厉,“今后这样的话莫要再说,有些事可不是你我能非议的。”
当归这时也反应过来,赵清河一直随和,竟是让他一时忘了规矩。当归连忙讨罪,一边掌嘴,“小人该死,小人该死。”
这倒是过了,不过这时候却不能纵容,否则今后必是惹来大祸。当归尚小,容易控制不住自己,这段时间他就觉得当归说话有些不讲究,如今正好敲打一番,不能让他继续随意下去,否则以后惹了事可就救不回来了。
赵清河看他打了一会这才让他停手,语气依然冷冽,“行了,够了,只是若有下次我必是将你逐出去。”
“是,是,小人会谨记于心。”当归连连应道,心里顿时明白着赵大人虽是随和好说话,却也不是软糯不管事的。
☆、第65章
当晚,赵清河便把今日发生的事全盘告知于常廷昭。
“那管事在众人面前竟是这般毫不避讳以身份压人,这些管事背后也都是朝中有权有势之人,不管如何也应收敛些。贺家人这般作为压根不把别人放在眼里,当真嚣张无比。”
常廷昭闻言不由冷哼,“如今这帮子人倒是连面上功夫都不做了。”
皇后一党之前还不曾这般嚣张,毕竟六皇子并未被立为太子,未来如何还是个未知数。为了获得朝中之人支持,明面上总是要有所忌惮。而且六皇子还以谦逊有礼、聪慧灵敏才得的皇上喜欢。
可自从九曲河口时间让一向安分的太子被牵扯其中,不少大臣对毫无建树的太子怨言更深。而于此同时六皇子越得朝中不少大臣之心,贺国舅又为皇上寻来闻名于世的仙道空无道长,为他炼制延年仙丹,皇帝对六皇子皇后一党宠爱有加,使得皇后一党便是逐渐猖狂起来。
赵清河不由疑惑,“皇上吃那仙丹越发不好,他自个难道没有察觉?怎的还越发迷恋上了?”
这段日子赵清河曾与常廷昭不仅说了许多前世当代之事,还由古至今的说起,尤其是听闻皇上迷恋仙丹之后,还曾经把前世历史上因贪食仙丹而致死的皇帝故事告诉于他,让他心中有所警惕。
只是赵清河闹不明白,有的人难道就蠢到这个地步,自己好不好就没有察觉吗?再怎么说也是一国之君,而且也不是那糊涂的,曾经也创过辉煌。一时的舒坦不过是过眼云烟,如何就沉迷了?
常廷昭叹道:“人若是执迷,必是有千百个借口让他忘却那件事的坏处只记得其好处。皇上这般年纪酒色掏空虚得很,刚服下仙丹立马呈现龙虎之状,如何不会痴迷。就如同你所说,哪个皇帝不想再活五百年,那些人明了这个心思,就能吃定皇上。”
赵清河也不由摇头,不仅是这世医学落后,无法查出那仙丹的有毒成分,使人痴迷于此。可就算是前世医学发达,不少老人都同样被各式各样的保健品所迷惑。而且这种吹嘘得厉害的玩意,实际有没有用先不说,老人们被心理暗示,哪怕医生将身体体检表展现给他看,都不一定信,就执拗的以为这些东西是好的,有用的,甚至还给别人推荐。有的人洗脑之术十分厉害,赵清河几乎可以肯定,那什么空无道长有没有制药的真本事不好说,洗脑忽悠的本事倒是一流。
“若六皇子真的坐上皇位,不知这大佑会变成如何模样,只怕你家那个侧室也会被扶正了吧?”赵清河投向十三王爷不仅仅因为有个非常投缘的穿越老乡十三王妃,更是担心六皇子一旦坐上皇位。按照贺家的这般做派,冯侧室必是会被扶正,而其子也会被立为世子,以保证皇后一族军权在握。
到了那个时候不知道常廷昭还有他的哥哥会是何下场,只怕现在挣的功劳都是给人做嫁衣。常廷昭如何赵清河一样,从不避讳述说自己家中之事,虽然这些事让他颇为难堪。因此赵清河明了,这冯侧室在国公府扮演着什么样的角色。
国公爷虽然秉持不偏不倚态度,只要是大佑的皇帝他就会效忠,也是如此教导儿女。可常廷昭心中却有私心,不再似从前只顾打仗不管其他。他倒是可以靠军功争得一席之地,可若真有那天他病弱的大哥只怕会处境越发尴尬,甚至处境危险。
常廷昭面色阴郁,皇后一党得势,冯侧室在国公府也越发嚣张起来。而常廷辉如今更是扶摇而上,现在已经被提为正五品兵部郎中,品级虽是不显,却是一个掌握实权的肥差。
想到这个大哥,常廷昭不由冷哼,“今日早朝竟有人提议让常廷辉领兵出征,真是可笑至极。”
赵清河不由瞪大眼,难以控制情绪激动起来,“说的是讨伐西戎让他领兵?这不是早就定下是你吗?你一直在训练常家军骑兵,不是就为了等这一天,这里边有他什么事?而且他不是文官吗?大佑是没人了吗,让他领兵打仗……”
赵清河的声音越来越大,常廷昭连忙捂住他的嘴,反而失笑道:“平日你老说我不知收敛,今天你这般大声是想让大家都知道你这大半夜有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