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节(1 / 2)

“赵将军坑我。”崔瑛到军营一见到对他咧嘴笑的赵匡胤,连忙叫苦道。

“来来来,我与你介绍介绍,”赵匡胤此时表现得像个热情好客的主人,又像一个斯文的秀士,他一手握着崔瑛的胳膊,做出一副把臂言欢的姿态笑道,“这里是拱卫京师的禁军所驻扎的地方,京师与陛下的安危具系于此处,你可要好好替陛下调理这帮士卒。”

五万禁军及其家属都住在这片驻地上,只这一处的人口就比六安全县还要多出不少来。崔瑛看着近处已经早早出操的禁军士卒,远处已经开始淘米升火做饭的妇人,还有几个小娃娃在院子里乱跑乱叫。不知怎么的,他联想起的不是整齐军营,而是早些年国营企业的家属大院,一股子接地气的生活味儿。

崔瑛只看了几眼操练的过程,感觉还挺不错的。毕竟是全国最精锐的士兵,开国之战刚打完也没几年,这些士兵不光年纪不大,心气儿也还足,正是最好训练的时候。若再过些年,一家子多了三五个孩子,因没有战事俸禄再被长官们克扣一些,那股子悍军血气消磨殆尽,就比较训练出成效来了。

“邶国公说你做事之前最喜欢先看卷宗了,喏,本部禁军的名册粮薄均在此处,有什么需要老夫配合的,尽管说。”

崔瑛快速的翻了翻帐本,五万禁军一日的人吃马嚼可不是个小数目,目前都还是由各地运粮入京来支撑,十来天才能吃上一顿肉,平时连吃饱都算不上。

“怎么?帐上有问题?”赵匡胤见崔瑛皱眉,连发问道。

“不是,”崔瑛摇头道,“这样的情况要是直接按我在六安的法子训,不出十日,不是营啸也得营啸了。”

“何至于此?”赵匡胤惊讶道,营啸是古代军营中最可怕的灾难,长期处于精神压抑中的士卒可能在某一个时间点被引爆掉,然后互相撕杀,死亡的人数甚至比一次大战都要多。

“要想马儿跑的快,就要给马儿吃饱了,这道理赵将军应当清楚。训练严格,食物跟不上,太容易引发怨愤情绪了。”

“那你打算怎么办?”赵匡胤问道,“能调来的粮食就那么一点。”

“给我一年功夫,再把竹山村的王虎叫来,我就有法子解决一半以上的食物问题。”崔瑛翻了翻军屯的册子,很有把握地说道。

第62章 副食生产

崔瑛的信还没有来得及发出去,王虎便跟着陈柱子到了京城。

“我来给东家送年礼,”陈柱子笑得很温和,“年前你走得匆忙,咱们都以为你就是奔个丧就回去了,前些时候听成教谕说你在吕宅守孝,我们和老村长商量了一下,还是送一份年礼过来,你手头宽裕点,就不拘束了。”

陈柱子将素色的礼单递过来,一条一条解释道,“给你送了一车竹纸,两匣子墨碇,一车黄桃罐头,一车提好的杜仲胶。另外铜钱实在太重,邶国公帮我们兑成了一百两黄金让我们带过来,可以到金店破开,也能直接去邶国公府兑。今年新纺的厚棉布十匹,都没染色,正好给你守孝穿。”

“劳你费心了。”崔瑛郑重地躬身一礼,不仅谢他自接手作坊起就兢兢业业的做事,没有半分懈怠,更谢他为了让自己在吕家过的舒心一些,尚未出年便顶风冒雪的赶路来了京城。这样的一份心意,沉甸甸地让他心头一暖。

“应该的。”陈柱子不在意地笑了笑,他自来照顾人照顾惯了,崔瑛对他来说不仅是个需要照顾的弟弟,还是改变他们兄弟生活的恩人,对恩人尽心些,有什么可说的呢?

“先生,”等陈柱子和崔瑛交待完了事,王虎才有些怯怯地上前一步,“那个,我想继续跟随先生学习农事,可以吗?”崔瑛虽然奔丧入京,但教王虎一些遗传学的东西的计划没有改,还是以书信的方式进行了一些交流。但对王虎来说,有些东西不太好描述,有些又不好理解,顶多一月一次的书信往来能学到的东西实在太少了,王虎狠狠心,将母亲拜托给村长一家,跟着陈柱子上京了。

“你来得正好,”崔瑛说,“我正打算送信邀你来帮忙。”

王虎的脸色一下子亮了起来,“我,我能帮上忙么?”

“非你不可,你在农事上的经验可比我这光会动嘴的强多了。”

“先生是君子,君子动口不动手。”王虎笑道。

陈柱子还要回六安去主持作坊上的活计,他带着崔瑛开春后捎点六安瓜片过来的消息离开了,王虎便在崔瑛给他租赁的小宅里住下了。

崔瑛承诺要在一年内解决禁军一半的饮食问题,初春的耕种规划就很重要了,他接连几天带着王虎在驻地四周察看,快成为军中的一个乐子了。

“那两个小娃娃又在地里转啦?”一个大汉坐在哨塔上和旁边一个瘦子笑道,“听将军说那个大点的娃娃保证一年内解决咱们一半吃食问题,可够好笑的,爷们下地做活的时候,他估计还在娘胎里没出来了吧?”

“你不知道吗?”那个瘦子同伴莫名地看了他一眼。

“知道什么?”

“那个穿书生袍的小秀才是上一科正经的进士,旁边那个是他徒弟,庐州人称‘小神农’,经他手打理的田地出产翻番的都有。”

“真的假的?”那大汉龇了一下牙,“要是真得那就好了,你不知道,最近户部那帮老抠交粮食时越来越啰嗦了,老子真不想再看他们脸色了。”

这话说了没几天,所有驻扎在此地的禁军便得了信,到校场集中。

“在下崔瑛,”那个年轻的读书人站在点将台上,右手握了一个筒状的东西大声地说,“奉皇命来控鹤军任教头,主要负责你们的军纪容训练。”

下面一片切切私语的声音,崔瑛并不在意,他接着说:“但按照我的标准,”他加重声音道,“场上站着的各位,肯定吃不消。”

这话一出来,全场都炸开了锅,禁军的士卒自认为是全国最好,他们都吃不消的训练,那得到什么程度啊?

“李壮小队出列。”

“是——”李壮和后到禁军的三个六安衙役站成一列,应声小跑到校场前面。

“报告教头,李壮小队应到四人,实到四人,报告完毕,请指示!”李壮的声音高亢明亮,全场为之一静。

“队列训练。”

“是!”

李壮跑到队伍前列,按崔瑛的训练操典进行队列训练演示,军体拳与搏击术的演示,校场里的士兵们从一开始偷笑李壮他们练些没用的东西,然后看着他们格、打、踢、摔、拧,每一拳每一脚有力、有节,初春微寒的风中,额上汗珠晶莹,眼里专注的目光,竟有些让人热血沸腾起来了。

“报告教头,小队演练完毕,请指示!”完成全套操练的李壮气息有些不稳,声音里的喘息很重,站在那里却有一股子渊渟岳峙的感觉。

“归队!”

“是!”李壮大声应道。

“这就是我要的兵,你们要成为的样子!”崔瑛盯着寂然的场内,自信地说,“我要你们成为大周最强之军,你们能吗?”

“能。”稀稀落落的声音响起。

“原来控鹤军里也就这点子能人?”崔瑛语带轻蔑地激道。

“能!”下面的声音齐了一点。

“再说一遍,能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