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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蔡思瑾这样举动的带动之下,张思晨也没有心思去参加那些应酬了,也跟着蔡思瑾一起在李永富家中闭门苦读,借阅了很多蔡思瑾购买回来的书籍,两人互相批改对方的八股文,教学相长,倒是都有了很大的进步。

只有李永富这个房子的主人没有加入进这个学习小组之中去,李永富对自己的真实水平还是有清醒的认识的,他知道自己这次如果中了秀才那是走运,今年九月再考上举人肯定是无望的,所以他已经准备三年后再去应考了。于是在这个时间段内,与西林府各地的童生、准秀才们打好关系就是当前的重中之重了。

当然他也并未对蔡思瑾和张思晨过多的邀请,他知道他这两个同窗是极有考试天分这种人,说不准今年九月就能连中举人了,自然不会去扰乱他们的心神,只是也默默的找关系给两人找一些考举人有用的书或者笔记,重金收购,除了今科借给蔡思瑾和张思晨两人看之外,三年之后自己也很能用得上不是?

第23章 考中案首

考生们或是互相宴请加深了解,或是继续努力为九月的乡试做准备,而考官们却只有一个字——忙!

六月三日晚上考完试之后,所有的相关考官就忙碌起来了。首先是巡考官根据第一天正场考试之中交卷的顺序将第一天的卷纸每五十卷捆成一捆,交给弥录的考官。弥录的考官则先将考卷打开,重新编号。

例如蔡思瑾所在的考棚是宇字第二十七号,而他又是当天第36个交卷的人,就会被弥录的考官登记为零零三六号。分在第一捆试卷,也就是1-50号的那一捆之中。

弥录的考官会用一个新本子写上“零零三六号考卷,系宇字第二十七号学子所作,该学子名为蔡思瑾,籍贯为边西省西林府平江县江北乡蔡家村;父蔡仲迩,系大晏丙申科举人,无官职,现在蔡氏族学教书;祖蔡明彦,无功名,无官职,系蔡家村农户,已故;曾祖蔡朝忠,无功名,无官职,系蔡家村农户,已故。该生三代均系农户,良民,可参与科举考试,于辛亥年三月通过西林府平江县童生试,第七名,考官系县令缪如江。”

然后,用朱笔将蔡思瑾的用黑墨写的试卷誊抄一遍,其中隐去考生的籍贯信息和考房信息,最后在试卷上仅剩“零零三六号考卷”字样。

蔡思瑾第二天和第三天的试卷上交之后,弥录的考官就会翻开之前的那个小本本,查阅到蔡思瑾的编号是“零零三六号”,就直接将他第二天、第三天的卷纸誊写之后与第一天的卷纸归类在一起,方便考官一同阅卷。

弥录的考官做完这一部分工作之后,再用朱笔签上是某某誊写的字样,将蔡思瑾这份用朱笔誊抄后的卷纸和黑墨所写的原卷送到下一个地方给誊封的考官,誊封的考官将两份试卷进行对照,看一看弥录的考官有没有抄写错误的地方,如果发现某些地方与原卷不一致,就用沾了紫色墨水的笔在朱笔的试卷之中标注出来,并签名画押,证实是自己更改了此处地方,再签上某某核对的字样,将蔡思瑾的黑墨书写的卷纸封存起来,将朱笔写的誊好的卷子还是和其余卷子捆成一捆,送到阅卷的考房之中。

之前弥录誊封的考官是能知道每个学子的身份和他们所做的文章是什么样的,但是他们没有决定权。待誊抄好的试卷进入阅卷的考房之后,之后看到试卷的考官只能看到一模一样的朱笔字体,以及考卷上孤零零的“零零三六号考卷”字样,别的信息一概不知,能够很好地避免考官舞弊。

同时在试卷全部誊写好进入阅卷的考官房中之后,主考官边西省学政刘光浩会组织所有的考官们在一起抽签,当然,这些所有的阅卷考官包括刘光浩都不是边西省的人,都回避了。待抽签之后,除了刘光浩之外的考官就根据考试的卷纸多少每人抽取几卷批阅。

例如蔡思瑾所在的1-50号试卷被一名叫做赵正明的考官抽中,然后就被他带到考房之中去批阅。赵正明看了蔡思瑾的第一篇八股文之后就惊为天人,赞叹在西林府这个小地方的府试之中,竟然会遇到这么出色的卷纸!赶紧在他的试卷上面的空白处写上“赵正明荐”字样,放在桌上,准备等今天批改完毕之后统一拿到主考官刘光浩的考房之中去。

想了想,赵正明将试卷上的字改成了“赵正明高荐”字样,然后恭恭敬敬地交给刘光浩,等他做最后的定夺。在其他的考房之中,也有不少的考生卷纸受到了这样的待遇,躺在墙角积灰尘。

同样的,赵正明若是遇到不合心意的卷纸,就会将试卷原样卷好,放在他单独所在考房的地上堆放起来。

刘光浩坐在考房之中只需要阅示各考房的考官推荐上来的卷纸,而且最后的排名也是他一个人定,权力还是很大的。他对于今科要取多少名秀才是心中有数的,然后才将卷纸进行批阅、分类、排名。非常好的试卷、可能会得前十名的那种,他会单独放在一堆,写得比较好可以取中的那一种又放在一堆,剩下的准备不取中的他又放在另外一堆。

等到几天后刘光浩将考官几天来所有推荐来的试卷全部看过一次之后,心中对这些试卷有数了,才会开始排名。

今科他很犹豫,遇到了两篇写得很好的文章,觉得不分伯仲,难以认定谁是案首,所以干脆将两篇文章都放着,准备之后开个会来最后决定。所有的考官看完了这两篇文章之后,互相之间争论不休,有人觉得甲文更好,有人觉得乙文更妙,争吵了很久都没有定论。

到了最后刘光浩都烦了,翻开两篇文章之后的试卷让大家看了一遍,甲文的时策非常好,但是韵诗差一些,而乙文的时策良好,韵诗也是良好,又是难以判断。最后还是刘光浩亲自拍板了,选了时策非常好的甲文作为今科的案首。

剩下的他就按照自己的喜好写下了一个名单,例如“零一六九号,拟定第二十七名”之类的。

这些工序完成之后,刘光浩还要在各个考官的考房都走一圈,从之前扔在墙角地上的卷纸之中再挑选出几份好的来取中做秀才,被称为“拾遗”,这种“拾遗”也是每次考试的必经程序,显示大晏朝的科举是非常公平的,给所有的人才最多的机会,即便是沧海遗珠也能“拾遗”回来,增强广大考生的信心,以及广大考生对公平性的期待。

刘光浩草拟的这个榜单出来之后,阅卷考房的人将名单拿到弥录誊封的考房去,由弥录的考官将数字号码的榜单换成名字户籍的榜单,且一定要细心核对,不能抄错。而誊封的考官则将拟取中秀才的考生的原卷找出来,拿到磨勘的考房去让考官对原卷进行磨勘。

磨勘的考房磨勘之后,确认考生的卷纸上没有出现不该避讳而没有避讳或者是一些不合适的情况之后,榜单才算是最终确定了,然后由刘光浩亲自书写一份留档,剩下的就让书法好的考官抄一份红榜贴在贡院门口,称为“放榜”。

从弥录誊封一直到放榜最多就是半个月的时间,所以考官们这半个月来都是加班加点的努力工作的,考生想得知成绩的心情很急迫,考官想完成任务的心情也同样急迫!

六月十八日放榜的时候,李永富包了贡院对面一座最好的客栈的二楼一个雅间,然后安排李伯的儿子李勇挤进去看榜,务必将好消息带出来。

不一会儿之后李伯的儿子李勇就冲上了二楼说道:“少爷大喜!大喜啊!蔡思瑾蔡相公高中本次府试案首!张思晨张相公高中本次府试第二名,少爷高中本次府试地三十二名!三位相公现在都是秀才公啦!”

李永富喜得见牙不见眼,大声说道:“好!有赏!”然后丢给李勇了一些赏钱。

张思晨早就看过蔡思瑾本次考试的文章,对于蔡思瑾在这次考试之中压在自己头上得了案首也没有什么不满的,真心的恭喜了蔡思瑾一番。

只有蔡思瑾在那里愣愣的还回不过神来——他竟然中了案首了!他竟然比张思晨考得还好!天哪,这好像是他两辈子以来第一次在考试成绩上压过张思晨这个臭小子吧!

这种感觉,真是爽啊!

还没有等他反应过来,李永富就伸手过来掐他鼻下的人中穴了,说道:“快!快!叫大夫!瑾哥儿又高兴得傻了!别让他再晕过去!”

蔡思瑾被李永富摁得疼痛不已,龇牙咧嘴的,眼泪都要调出来了!他用力推开李永富,说道:“你干啥!我才没傻呢!”

李永富和张思晨都是一副放心下来的样子,李永富耿直地说道:“瑾哥儿,你刚才愣着不说话,我还以为你要像之前考中童生那样欢喜得晕了呢!还好这一次你挺住了!”

蔡思瑾......简直一脑门的黑线!喂!现在我好歹也是府试的案首了,正经的秀才公啊!那种黑历史可不可以不要再翻出来说了!同窗!

第24章 真鹿鸣宴

回到李家之后,李永富高兴地要了一桌席面在家中,庆贺一下他们师兄弟三人同科考中了秀才。

李永富喝了一杯酒之后啧啧称奇,说道:“我李永富还真是命好,同门师兄弟里面一个考了童生试的案首,一个考了府试了案首,哈哈!”

张思晨抿嘴一笑,说道:“童生试的案首也不是真案首,就好像我们之前在县令大人那里参加的宴席不是真鹿鸣宴一样。”

蔡思瑾说道:“张师弟你过谦了!”然后笑眯眯地对着李永富说道:“永富啊,你最命好的一点难道不是考中了秀才吗?你想啊,现在你才18岁,哪怕是再继续考十五次也才63岁,这辈子一个举人是妥妥的能收入怀中了,岂不是很好!”

李永富眯着眼睛嘿嘿一笑,然后说道:“瑾哥儿,你说得对,我就是这么打算的!在乡下安安心心做个小地主,收收租子、看看书,每隔三年又到省城去住上半年考个试,一辈子也挺清闲的,哈哈哈!”

蔡思瑾想了想,觉得自己妹妹跟着李永富过这样的日子貌似也不错,于是继续说道:“是啊,你在府省城里再买一栋房子,最好也是现在这个这种带院子的房子,日后住得也宽敞些,要是你的儿子成器,还可以带着儿子一起来念书、应考,也住得下!”

最好到时候再带着媳妇儿一起来,桐儿还是喜欢逛街和买首饰的,平日里李永富和小孩子在院子里闭门念书,桐儿就能去逛街买菜买衣服买首饰,这样也不用和公公婆婆有什么太大的矛盾。

蔡思瑾再次出馊主意说道:“不如你带着你的妻子儿女在省城里常住念书吧,好好的考下去!”因为周水静和自己老娘周琴音一直相处得很好,蔡思瑾从来都不知道什么是婆媳矛盾,也从来都没有往这方面考虑过,但是自从知道了桐儿上辈子在张家受到的磋磨之后,他就只想把桐儿和她未来的婆婆分开,越远越好!

李永富点了点头,说道:“瑾哥儿,我父母已经在省城买了一个房子了,因为想着我日后考上举人太难了,可能会在那边常住呢,所以房子买得比府城这个房子大,你放心,日后我妻子必不会受婆婆的气的!”

蔡思瑾哈哈笑了几声,说道:“永富啊,你和我说这些干什么?”虽然心里想要把妹妹嫁给李永富,但是这不是还没有定亲么?女孩子家的名声是很值钱的,定亲前可不能乱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