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燕语心里苦笑,暗想大姐你把我叫过来就是给我现场上课的吗?
琥珀又说了些定候府的事情,无非是那些宅斗烂事儿,姚燕语实在没心思听。幸好疏影过来找她,说她们家姑娘觉得伤口有点痒。姚燕语忙借着这个由头起身,跟姚凤歌说了两句就出来了。
韩明灿见她过来,悄声笑道:“是不是在那边听烦了?”
姚燕语吁了一口气,无奈的摇头,故作痛苦的咧了咧嘴。
靠在暖榻上的韩明灿拍拍自己旁边的位置,说道:“过来说话。”
姚燕语便上前去,一侧身坐在韩明灿的身边,身子一歪直接半靠在她的身上,闭上眼睛养神。
“累了?”韩明灿伸手拉过身边的一条毯子搭在姚燕语的身上。其实这屋里的壁炉一直烧着,一点也不冷。
姚燕语轻声哼道:“心累。”
“别想那么多。”韩明灿轻声说道,“并不是每家每户都跟定候府里一样复杂。”
“嗯,看出来了。长公主府里就挺好的。”姚燕语懒洋洋的靠在韩明灿身上,顺杆儿爬。
“是吧?你也这样觉得?”韩明灿开心的笑。
“主要是长公主英明。”姚燕语低声感慨。
“燕语。”韩明灿凑过来,低声问:“你喜欢什么样的人?你会嫁给什么样的人?”
姚燕语侧脸看着韩明灿认真的神色,并没有急着回答,认真的想了想,说道:“我喜欢的人,首先是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勇敢,有担当,有没有钱无所谓,关键是要对我好,嗯……就是侠骨柔情的那种。他必须喜欢我,能包容我的一切缺点和弱点,愿意纵容我。我再喜欢的人如果他不喜欢我,我想我也不会一直都喜欢他的。”
“就是两情相悦呗。”韩明灿笑着弹了一下姚燕语的脑门,“多简单的事儿啊,也值得你废这么多唾沫?”
“啊!还有一点很重要。”姚燕语伸出一个手指头,强调,“如果他娶了我,这辈子除非我死,就不能再碰别的女人。否则,我也绝不会嫁给他。”
“也就是说,不能纳妾?”韩明灿惊讶的问。
“通房也不行。”姚燕语的那根手指摇了摇,又极其认真的补充了一句,“*也不行。”
“噗——”韩二姑娘终于忍不住喷了,然后抬手捂住伤口,忍笑忍到满脸通红,终于忍不住推了姚燕语一把,笑骂道:“嫖……唔,亏你这死丫头想得出来!胡说八道的什么话!”
两个人一闹,外间的疏影和翠微听见动静忙掀开门帘进来观望,见暖榻上两个人滚作一团,俩丫鬟都吓了一跳,忙上前来各服各的主子。
疏影看着韩明灿有些散乱的发髻无奈的叹道:“姑娘脸上有伤呢,还这么样,万一扯到了伤口可不疼吗?”
“早就不疼了啊!”韩明灿开心的一笑,自顾伸手拂了一下额前的乱发,看得疏影径自愣住。
韩二姑娘自从懂事以来极少闹得出格儿,之前韩明烨没出嫁的时候她们姐妹偶尔还能玩闹一两次。
后来韩明烨出嫁,跟着夫君去了直隶,再后来太后薨逝,韩二姑娘这一两年来就没怎么开怀的笑过,里里外外都是一副端庄大方娴静淑雅的样子。
如今忽然跟姚燕语没大没小的闹成一团,倒是叫疏影有些不适应了。
两个丫鬟把两个姑娘扶起来,各自拿了梳子来把二人的发髻抿了抿,又把二人的衣裳整理了一番,方才罢了。
琥珀留下来用了一顿午饭就走了,她来得时候就没打算住,随身的东西一样都没带。再说姚凤歌不在家里,祺祥院里的一些杂事也离不开她。
知道定候府里的大概情景,姚凤歌在蜗居小庄住的更加坦然。
姚燕语也说不得什么,这个小庄子虽然是她自己买的,但当初典当出去的首饰姚凤歌又原样送回来了,典当的银子却被姚燕语买了庄子,没钱还给姚凤歌,再说,就算有钱还姚凤歌也定然不要。牧月小庄和那里的奴仆姚凤歌都送给了姚燕语,那里还会要她这几千两银子。
所以这会儿她在这里住,姚燕语也不算吃亏。
夜里,姚燕语跟韩明灿依然是同榻而眠,韩明灿侧脸看了看闭着眼睛半睡半醒的丫头,低声笑道:“那不如你嫁给我二哥吧,我二哥绝对有担当,而且会对你好。我母亲也不会让我二哥纳妾,更不会往他房里塞什么人。你若点个头,我回去就跟母亲说,等下个月你父亲进京,就托官媒去提亲。怎么样?”
“呃?”姚燕语吓了一跳,立刻从韩明灿的身上坐起来,又笑又急,伸手去摸了摸韩明灿的额头,低声问:“姐姐呀,你……没发烧吧?”
韩明灿一本正经的看着姚燕语,低声说道:“你看我像是开玩笑的样子吗?我跟你说正经的!”
“可我看不出这事儿那里是正经的。你要耍弄我也别选这个方式,拜托了。”姚燕语苦笑两声,不再纠结这个问题,因为在她看来韩明灿就是在开玩笑,这样的玩笑,长公主家的娇女可以开,她却开不得。
做人要有自知之明,是姚燕语两辈子都奉行的至理名言。
接下来过了几天安静日子,韩明灿下巴上伤口的血痂开始脱落。
姚燕语不敢怠慢,时不时的掀开纱布检查一番,或涂抹一点药粉,两日后,血痂脱落干净,露出鲜嫩的肌肤。新生的肌肤光滑平整,跟周围的肌肤衔接的非常好,除了颜色较浅之外,看不出任何不妥。
饶是韩明灿早有心理准备,但当她拿着镜子细细的照看时,心里的喜悦依然压不住。
“太好了!果然没有疤痕了!”韩明灿的手指轻轻地抚摸着新生的肌肤,说不出的欢喜。
“真的哎!太神了!”疏影也凑过来仔细的看,一边又赞叹:“姚姑娘配的要真是太神了!”
“是啊。”韩明灿高兴地几乎掉下泪来,“为什么我们没早几年遇到呢!”
疏影高兴的说道:“现在也不晚啊!再过十几天,这块肌肤的颜色就正常了。算算时间,恰好不耽误过年哎!到时候姑娘去宫里领宴,见到公主郡主以及各宫的娘娘们,看谁还能嘲笑姑娘!”
“嗯。”韩明灿没有训斥疏影乱说话,因为疏影说的正是她这些年来压在心里的屈辱。
在家里,有父母兄长的呵护,家里的姐妹都是庶出,也是看她脸色行事的,自然没有人嘲笑她。平时各府里的姐妹们相聚,大家也都顾忌着长公主而对她的这道伤疤避而不谈。
但每次进宫,却总有些妃嫔还有公主会不冷不热的说些话,虽然不至于说到脸上,但韩明灿又不是傻瓜,弦外之音也不难听得出,既然听到了,心里难免不舒服。
早些年小的时候,她不高兴了就会跟母亲说,凝华长公主便会想办法发作回去,有时甚至当面责骂那些份位底下的宫嫔。但后来渐渐的长大,韩明灿明白母亲越是惩戒责骂那些人,那些人背地里就越嚼说这些事,于是她只得自己坚强起来,装作对那些话浑不在意,让那些人自己无趣,自己闭嘴。
但说到底,不在意也是装出来的,任凭谁被别人议论会真的不在意呢?
眨眼进入腊月,天气更加阴冷。
凝华长公主十来天没见女儿,十分想念,又记挂着山庄里冷,怕女儿受了寒气,便叫韩熵戉来蜗居小庄送些吃用的东西,顺便瞧瞧女儿的境况。而定候府的事情也告一段落,苏玉祥也在这天抽了个时间来蜗居小庄,想要接姚凤歌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