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嬷嬷是凝华长公主从宫里带出来的嬷嬷,出宫后才嫁人,丈夫是韩巍手下的一员副将,十几年前就在一次平叛中阵亡。两个儿子,长子韩俊忠,今年三十六岁,次子韩俊孝,今年三十一岁。现如今都在镇国公府当差,韩俊忠负责国公府庄子上春秋两季的租子,韩俊孝负责国公府每年的修缮。
姚燕语两世为人,也多少能从外貌面相上辨出几分忠奸善恶。这兄弟二人虽然不是十分精明,但也是妥当人。当然,镇国公世子爷推荐的人选,自然不会太差,也不会太精明。
太差了,出去办事丢人损的是国公府的面子,太精明了……韩熵戈从来不认为姚燕语是傻瓜,弄两个太精明的人过去就是给她添堵。
事情出乎意料的顺利,这让姚燕语的心情极好。正事说完,韩明灿便拉着姚燕语闲聊,又留她用过午饭才放人走。
从长公主府出来,因天色尚早,姚燕语便吩咐田螺:“咱们去玻璃场那边瞧瞧。”
田螺痛快的应了一声,赶着车拐了个方向,往城东北角的方向走。
大云帝都的民居分部的极有规律,工匠们的作坊都集中在东北角一带,什么打铁的铸铜的,还有打造金银首饰的,还有几家烧制陶瓷的,当然这些作坊规模都不怎么大,但贵在精致,这里的工匠们至少也是三代传下来的手艺,平日不是很忙,但接的都是达官贵人家的活儿。
姚燕语心道,这若是放在现代,就是所谓的私人定制。
因为巷子比较窄,而姚燕语的马车又是双驷,不好往里走。所以田螺便在巷子口把马车停下,姚燕语要步行走进去。
往里走的时候,姚燕语还想,这个地方只能是暂时的,等试验成功,烧制出合格的玻璃来,还是得找个敞亮的地方重新建场房。否则这弄出来的玻璃都运不出去,也是个麻烦。
翠微,翠萍两个丫鬟并两个妥当的婆子一起跟着姚燕语往巷子里走。之前一直跟随在马车之后的两个青壮家仆也下马跟了过来,单留田螺一个人在巷子口看马车。
自从阿尔克人劫持过姚燕语之后,姚延意便说要寻两个会武的人保护姚燕语。
姚燕语当时便笑了,说在大云帝都里行走,皇帝的锦林军便是天眼,还有镇国公府,这两边的人都不会允许自己出差错,哪里用得着自带护卫?
饶是这样,姚延意还是不放心,不管姚燕语去哪里,一定至少有两个青壮家仆跟随。
一行人走了一段路,便见前面一家作坊里出来一行人,为首的是个四十来岁的嬷嬷,穿着体面,一看就是官宦人家的管事嬷嬷。
姚燕语也没在意,只是走自己的路,熟料那嬷嬷走到自己跟前时,居然站下了脚步,朝着姚燕语福身行礼,口称:“姚姑娘好。”
姚燕语因纳闷的问:“这位嬷嬷是哪位大人府上的嬷嬷,怎么认得我?”
那嬷嬷笑道:“奴才是礼部尚书封府的人。姑娘不认识奴才们,奴才们却认识姑娘。姑娘是我们大姑奶奶的救命恩人呢。”
姚燕语恍然笑道:“原来如此。你们有心了!想不到竟在这里遇到了,好巧。”
那嬷嬷笑道:“奴才们是来看我们家二姑娘的妆奁呢。太太在这里给二姑娘定了一对琉璃尊,一对琉璃灯,还有一套琉璃杯盘。”
“你们家二姑娘大喜了?”姚燕语一下子想起了封岫云那张恬静的脸庞,又随口问:“不知是许配了那家公子?”
那嬷嬷笑了笑,说道:“是定候府世子爷。”
“啊?”姚燕语错愕的看着那位嬷嬷,片刻后才反应过来,原来封家的二姑娘不是被聘进门做正室,而是去给定候世子做妾?
那嬷嬷笑了笑,没再多说,只福了一福:“姚姑娘若没有别的事情,奴才们先告退了。”
姚燕语木然的点了点头,看着那几个仆妇渐渐走远。
翠微低声提醒道:“姑娘,咱们也走吧。”
“嗯。”姚燕语收拾起思绪闷闷的继续往前走,一直到从玻璃作坊里出来,坐车回家,姚燕语微蹙的眉头却始终不能展开。
接下来的日子一天比一天忙,姚燕语想着,皇上要的外伤秘方主要是为了迅速止血,使伤口愈合,因为这些药是给精兵勇士们用,关键是伤口愈合快,失血少,疤痕什么的可以放在次要上。
而第二配方的着重点则侧重于祛疤上。因为寻常人家的外伤一般都等得起,而且人人都有爱美之心,对于寻常人家,皮外小伤始终难免,尤其是姑娘家,最最重要的是伤口不能留疤。
当然,配方的事情,姚燕语不能私下做主,配制完毕后还需要跟皇上说一声,不然将来皇上若是翻旧账,大家都吃不了兜着走。
因为事关机密,皇上不便在宫里召见姚燕语,便寻了个机会微服出巡,地点选在了一处茶楼里。随行者只有两个人,诚王和定远将军。
这两个人跟随皇上都是有原因的,诚王乃是亲兄弟,皇上心腹中的心腹,自然不必瞒他。
而卫章则是这件事情的提议者,皇上就是从卫章的口中知道姚燕语有这样的药方,也是因为卫章的建议,皇上才决定征用此药方配制这种药粉给军中精兵配备,以防减少在沙场上兵将的损伤。
再者,皇上微服出巡,身边必然要带一个武功高强之人。此事,定远将军是再合适不过的人选。
皇上听姚燕语说了以民用药方为军用药方打掩护的办法,也觉得甚好。况且又有凝华长公主的参与,皇上便更没有意见,只催促:“配制第一批药粉的药材都差不多到位了,只剩姚姑娘你这边的两味药还没影儿呢。”
姚燕语算了算时间,给了皇上一个期限:四个月。然后,姚燕语又顺便跟皇上汇报,说自己要亲自去一趟江南,监督这两味药材的质量。
皇上听完后有点担忧的说道:“姚姑娘现在可是名声在外的神医,只身南下怕是不安全吧?”
诚王说道:“不如派一队锦林军扮成仆从一路保护?”
皇上皱了皱眉头,没说话,却转身看向卫章。
卫章沉吟道:“臣想着带一小队人去南边,让他们接收一下水上训练。此事刚有个想法,还没制定好计划。是以还没向皇上奏请。”
“嗯。”皇上自然明白卫章说的带一队人去水师接受训练只是借口,他要去南边选拔‘烈鹰’的储备力量才是正事,于是点了点头,说道:“如此倒是两全其美。你正好负责沿途保护姚姑娘的安危。”
卫章立刻起身领命:“是,臣定以自己的性命保姚姑娘安全回京。”
姚燕语诧然的看了一眼卫章,又转过头去看皇上,心想这事儿就这么定了?
诚王见事情已定,便没再说什么,而是一下子转了话题:“还有几日,今年的恩科就放榜了,不知道这次能为皇上选出多少可用之才。”
皇上笑道:“朕也很期待。现在朝廷正是用人之际啊!”
诚王接着说道:“想不到的是今年萧先生居然让他的孙子来应试了。”
“你说萧霖?”皇上笑问,“你也见着他了?”
“是啊,这孩子出落得一表人才,臣弟一看见他就想起了他的父亲。”
“那孩子是不错。”皇上微笑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