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燕语被苏玉祥这些话说的怒火中烧,恨不得一刀割断他的喉管弄死他。
不过她到底还有一丝理智。
这里是国医馆,旁边站着两位司医,外边还有医女和杂役。不管她是甩这人一巴掌,还是把他骂出去,都会遭人闲话。毕竟他身上还披着姐夫的皮。姚凤歌还得在定候府过日子。
想到这些,姚燕语不怒反笑,缓缓地站起身来,理了理宽大的袖口,说道:“苏大人难得来一次,不如中午就留下用饭吧,也好让大人尝尝我国医馆里的养生膳食。”
她喜笑颜开,宛如冬雪初晴,让人眼前一亮。
苏玉祥的心里顿时开了花:“好啊。只是不知道能不能吃上姚大人亲手料理的膳食。”
“这有何难?”姚燕语等的就是他这句话,“不如姐夫跟我去厨房看看有什么好吃的?”
“好。”色令智昏,苏三爷想也没想就笑眯眯的点了头。
姚燕语转身出门,并吩咐门口的医女:“去,把翠萍找来给本官打下手。”
门口的医女答应一声匆匆去寻人,姚燕语则带着苏玉祥直奔医馆后偏院的大厨房。
这里的大厨房是经过专门改造的。有三十多个锅灶,是给来学习的医女们学习煎药,煮汤,亲手料理膳食用的。
此时医女们尚在课堂上听翠微给她们讲解人的经络和穴道。所以大厨房这边只有几个杂役厨娘在料理菜蔬,那边角落里拴着几只山羊,是姚燕语前几天让人弄来给医女们上课用的。
姚燕语站在厨房院子里看了一圈,然后抬手指着其中一只山羊,吩咐厨娘:“你去把那只羊牵过来。”
厨娘答应一声过去,把那只养了几天膘肥毛亮的山羊牵了过来。
姚燕语回头看了一眼苏玉祥,微笑道:“姐夫,今天中午咱们不如吃羊肉汤锅。”
“好啊。”苏玉祥看着那只水灵灵的山羊,很是满意的笑道:“羊肉温补,正好冬天吃。”
姚燕语淡淡的笑了笑,点头:“说的不错。”
翠萍听医女说姚主薄的姐夫来了,随姚主薄去了大厨房,主薄说让姐姐去帮忙打下手,当时便觉得很是奇怪。苏家三爷来了,姑娘带他去大厨房干嘛?还让自己打下手?打什么下手?
旁边的麦冬很是聪慧,忙低声提醒翠萍:“姐姐带上刀具银针什么的,赶紧的过去吧。别让主子等急了。”
翠萍恍然大悟,忙拿了东西奔了厨房。
姚燕语蹲下身子,伸手摸了摸山羊的脖子,又回头笑看了苏玉祥一眼,问:“姐夫,这只羊还是很不错的哈?”
“嗯,这只羊是挺好,叫人牵下去宰了吧。”苏玉祥非常满意,非常开怀,得意过了头,没看见姚燕语眼里闪过的愤怒。
“不必了。”姚燕语看见翠萍过来,便站起身来,绾起了袖子。
“大人,这是官袍,不好弄脏了。”翠萍看了苏玉祥一眼,心里厌烦的不行。现在是什么时候?这人来凑什么热闹,还嫌姑娘心里不够烦吗?
姚燕语笑了笑,点头:“说的是。”说着,便转身进了厨房。没多会儿出来,却已经褪下官袍,换了一身厨娘的衣裳,并戴上了厨房专用的油布围裙。
苏玉祥完全不知道姚燕语打得是什么主意,还只当是她真的要亲手给自己做饭菜。心里还感慨这人的气质发生了变化,那可真叫一个奇妙,刚刚穿着官服一身朝廷命官的做派,现在换了厨娘的衣裳,竟也是温婉可人,倒有几分俏厨娘的韵味了。
姚燕语端着个瓦盆走到山羊跟前,把盆子放下,慢慢地蹲下去,抬手向翠萍说道:“十五号长针。”
翠萍忙打开随身带来的医药箱,拿出针包,取出最长的那根银针递上去。姚燕语右手捻着银针,左手在山羊的身上摸了摸,找到一处穴位,把银针刺了进去。
银针往下刺的时候山羊‘咩’的一声叫了一下,然后就缓缓的躺倒了地上,眼睛还眨着,却乖乖的一动不动。
旁边两个厨娘抬了一张桌子来,把老老实实躺着的山羊抬到了桌子上。姚燕语又要了一个输血器寻着羊脖子上的动脉血管扎了下去,然后拔掉了另一头的针头,让管子就那么敞着。殷红的血顺着管子流出来,淌到了桌子下面的瓷盆里。
“姐夫,看到没,羊的这里有一个大动脉,是跟心连着的。人也是这样,在这个位置,也有一根大动脉,从这里放出来的血是活的,这样的羊血才新鲜。而且,而且我用了针麻,它慢慢地死过去,不用挨那一刀,一点都感觉不到痛苦。啊——对了,人如果睡的沉了是不用针麻的。血一点点的流出来,慢慢地就死了。”
姚燕语说着,还伸手在苏玉祥的脖子上比划了一下,苏玉祥顿时吓出一身的冷汗。
眼看着鲜红的血慢慢地滴满了那只瓷盆,桌子上的山羊也渐渐地闭上了眼睛。姚燕语上前去拔掉输血器,抬手朝着翠萍,吩咐:“一号刀。”
翠萍忙拿出那只鹿皮包,取出一号刀片旋到刀柄上,递过去。
姚燕语拿刀在手,回头又看了一眼苏玉祥,笑道:“其实这个时候羊还没死呢,只是它身体里的血已经放出了大半儿,所以它进入了昏迷状态。这个时候剥下来的肉才是最鲜美的。”
说着,她手里的刀片轻轻一划,恰如其分的隔开山羊的皮,轻轻地剥开,露出鲜红的肉。
苏玉祥看着她手起刀落那般利索的剥开山羊的皮,顿觉心惊肉跳,险些腿软。
姚燕语把羊皮渐渐地剥开,露出羊前腿的整块肉之后,长长的呼了一口气,笑靥如花的转头,看着苏玉祥说道:“姐夫,看我刀法不错吧?我跟你讲,这剃羊肉跟剃人肉是差不多的。羊前腿这儿跟人的胳膊差不多。看这块肉,它的作用跟人上臂的肉的作用是一样的……”
苏玉祥听了这话,顿时脸色苍白,冷汗如雨,这……这是杀羊还是杀人啊?!
姚燕语说话间把羊皮剥了大半儿,羊的整个肚子露了出来。她的手上沾慢了血,手里那把精巧的刀上却只有极少的血渍,在阴沉沉的天色下闪着寒光。
苏玉祥连看一眼的勇气都没有了,只顾转过身去偷偷地擦汗。
姚燕语回头看了他一眼,抬手把羊身上那根银针给拔了下来,山羊终于有了痛感,咩咩的叫着挣扎。旁边两个厨娘赶紧的上前去把羊摁住。
山羊终究是没了多少血,只挣扎了几下便不动了。
姚燕语此时站了起来,捏着手术刀转到苏玉祥面前,看着他惨白的脸色,笑着问:“姐夫,你怎么了?不舒服啊?”
“不……没……”苏玉祥赶紧的摆手,又转过脸去。他看见姚燕语那只捏着手术刀的手就觉得腿肚子抽筋儿。
姚燕语看着他那狼狈样,不由得冷冷的笑了笑,又叹了口气,貌似很遗憾的说道:“其实呢,剥羊皮不是我的专长。毕竟我也没什么机会在羊身上下刀。而且我这刀呢,是专门给人准备的,用到羊身上也不怎么合适。”
苏玉祥暗暗地咽了口唾沫,强自稳住心神,说道;“妹……妹妹不要说了。这,这……”太可怕了。
“怎么,姐夫怕了?”姚燕语却偏生要苏玉祥看着自己,还把手里的手术当在他眼前晃。逼得苏玉祥不得不抬头看天。她还故作惊喜的叫了一声:“哎?姐夫你脖子上的血管好明显啊!”
苏玉祥又吓得赶紧缩起了脖子,并伸出双手把脖子捂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