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燕语不想当着下人的面跟他怎样,便起身接过醒酒汤坐在卫章身边,看着他一脸的别扭,又觉得不该叫他,该让他睡一会儿。熟料香薷却先开口,轻声唤了一句:“将军,喝了醒酒汤再睡吧。”
卫章眉头皱起,抬手一挥,低声冷喝了一声:“走开。”
“啪!”的一声脆响,伴着姚燕语低声的惊呼。
香薷吓了一跳,赶紧的跪在地上:“将军恕罪,夫人恕罪,奴婢该死。”
卫章听见姚燕语轻呼的时候已经挣开了眼睛,看见是她被醒酒汤烫的微红的手指,一颗心顿时拧成了麻花,赶紧的抓过来含在嘴里。
姚燕语生气的甩开他,转头吩咐香薷:“你下去吧。”
香薷还想收拾地上的碎瓷片,姚燕语却冷声吩咐道:“下去。”
“是。”香薷再不敢多言,自从她跟着夫人以来,还从没见过夫人这么生气。但这个时候身为奴婢她自然不敢多说一个字,拿着托盘乖乖的下去了。
姚燕语也抬脚往外走,却被卫章一把搂住。
“对不起。”卫章把人拉回来抱在怀里,伸手去握着她的手指细心检查,“夫人,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姚燕语这回是真生气了,冷着脸一个字也不说,然后拼命的挣。
卫章怕她这样挣总会弄伤了自己,也不敢多用力,便放送了些力道,却控制着她不会挣脱,依然连声道歉:“我真不是故意的,夫人别生气!你先让我看看你的手,烫伤了没?疼不疼啊?”
姚燕语依然不说话,一直低着头,挣了几下就放弃了,却掉下两颗大大的泪珠砸在了卫将军的手上。
这下卫章顿时跟被人挖了心一样,抱着她没头没脸的亲,一边亲一边道歉,连声说对不起,不是故意的,还当是香薷呢,如果知道是她打死也不会推那一下。总之赔进了丧权辱国的小心,恨不得让人端一碗热汤来让夫人给自己兜头一浇。
姚燕语听他说了半天,方吸了吸鼻子,抬手抹了一下被亲的满脸的唾沫,低声说道:“你放开我。”
“那你还生气吗?”卫将军这辈子都没这么曲意小心过。
“你先放开我。”姚燕语平静的说道。
“我去给你拿药膏,你的手疼不疼啊?”卫将军不敢太过违抗夫人的话,还是放开了她。
姚燕语立刻起身往外走,无意之间甚至用上了内息和卫章交给她的特殊步法。
卫将军一个不妨见夫人已经到了门口,赶紧的起身追过去想要拦住她,但到底晚了一步。
姚燕语出了屋门也不看路,闷头往前跑,把身体里的内息全部调用起来,身形如风,把身侧的丫鬟仆妇们给吓得傻了眼。
卫章随后追了出来,因为心里着急,也用上了功夫。
这夫妇两个一个狂跑一个飞奔,俨然成了别院里的一道风景。
恰好唐萧逸过来找卫章,看见这两道身影从自己面前飞过,愣愣的问:“怎么了这是?啊——夫人怎么跑那么快?疯魔了?!”
苏玉蘅从后面跟了出来,皱眉问:“谁疯魔了?”
“夫人——跟飞一样跑了过去,将军都追不上她。”唐萧逸绘声绘色的比划了一下。
“那就疯魔了?!我看你才疯魔呢!”苏玉蘅生气的骂道。
唐萧逸无奈的摇了摇头,没敢还嘴。
姚燕语一口气跑出别院,最后在一颗枫树下停了下来。已经是初冬,枫树上的叶子已经落了七七八八,还剩下几十片顽强的挂在树枝上不肯掉,不甘心化为泥土。
姚燕语靠在枫树的树干上轻轻地喘息。卫章很快便追了上来,一把握住她的胳膊,紧皱眉头看着她的脸色,然后叹了口气把人拉进怀里,低声问:“到底怎样你才能原谅我?”
“你说你不是故意的,是以为香薷才那样。这是真心话吗?”姚燕语生气的问,“你一进门就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我到底哪里做的不好让你生气了?或者你根本就是厌弃我了!”
“不是!没有!”卫章把人搂进怀里,焦虑的吼道,“我是不高兴,可那只能是因为我担心!”
“你有什么好担心的?或者有谁说闲话了?”姚燕语首先想到的是有人借着子嗣的事情说话了。毕竟韩熵戈,萧霖都当了父亲,而自己的肚子一直还没动静。
其实在很早之前姚燕语便已经想过了。任何一对夫妻都会吵架,都会有大小的矛盾。就算是爱的海枯石烂,两个人也不可能永远都蜜里调油。可理智归理智,当卫章一脸的不耐烦挥手把自己手里的醒酒汤打掉的那一刻,她只觉得自己委屈的要死了。
拼尽力气跑了这段路,等停下来的时候,理智回来了几分,她本来以为可以跟他好好地谈谈了,却不想说了几句话还是觉得委屈,眼泪又不争气的流下来。
卫章见她又哭,又立刻心疼的要死,想用手给她擦泪又觉得自己手指太过粗糙,便干脆弯腰去吻她脸上的泪,一边吻一边认错:“乖——别哭了,是我不好,我不该把对别人的厌恶带回来,影响我们的感情。对不起了,你原谅我,只此一次,以后再也不会了。好不好?”
“那你跟我说,你厌恶谁?顺带着把我也厌恶了?”姚燕语转头把脸上的眼泪狠狠地擦在卫章的胸襟上。
“我没有厌恶你!我怎么可能厌恶你?!”卫将军着急的辩解。
姚夫人给了他一个白眼,侧过脸去。卫章的大手扣着她的后脑勺又把她的脸扶过来和自己对视着,认真的说道:“我绝不会厌恶你,就算有一天我厌恶了自己,也不会厌恶你。”
姚燕语心里一酸,心里骂着这混蛋现在真的是进步了,这种时候也能说出情话来!
“嗯?”卫章弯腰低头,以自己的额头抵了抵她的,轻声问:“听见了没?”
“回答问题!”姚燕语从心动中挣扎出来,抬手狠狠地点着他的额头把人推开两寸的距离。
“我讨厌姓丰的!”卫将军低吼完这一句,心里也委屈开了,“我讨厌他死乞白赖的盯着你看!”
“那怎么办?难道我以后就不露面了?或者出门带个兜里,再遮上面纱?”
卫将军却不答话,只顾恨恨的说下去:“我讨厌他听了你吹笛之后跟个疯子一样把墨汁泼到宣纸上画成一支破梅花,还得意洋洋的题了一首狗屁不通的诗。被别人吹捧几句还自以为是的不得了,就跟真的成了什么风流名士一样,狗屁!”
姚燕语无奈的笑着趴在了卫章的怀里,一直吃吃的笑够了才抬起头来,看着他那张别扭的帅脸,无奈的问:“那你就怪我?觉得是我招蜂引蝶了?跟别人家的夫人比起来,我是不够贤德恭良?”
“没有。”卫将军再次把人搂进怀里,声音却比之前委屈了八倍。
“那你是想怎么样呢?暗杀了他?”
“怎么可能。”那可是宰相大人的独苗嫡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