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2章(2 / 2)

“你骂我是狐狸?”

“嗯,就算是狐狸,那也是个美丽勾魂的玉面狐狸。”

“呸!又胡说!”

……

卧室里面娇声软语,笑语连连。外边,香薷看了一眼旁边饭桌上已经摆好的晚饭,鼓了鼓勇气,终于掀开帘子进屋去了。

城郊,一处不起眼的小庄子掩映在苍翠的林木之中。大雨之后,庄子里的洼地里积满了水,碎石子铺成的小路也满是泥泞。一辆油壁车棚的马车穿过林间小路,不声不响的进了庄子。

片刻后,马车停在粉垣黛瓦的小院子门口,身穿墨色长衫一脸阴郁的定北候苏玉平从马车里下来,抬头冷冷的看了一眼小院子的墨漆大门上陈旧的铜锁,沉声道:“开门。”

跟前的老家人忙答应一声,从腰里拿出一支生锈的黄铜钥匙塞进了锁孔里,把大锁打开。沉重的木门‘吱呀’一声被推开,苏玉平皱着眉头进了小院。

这是一道仅比寻常农家小院略精致些的院子,五间小巧的北房,左右各有厢房,院子里青砖铺地,只种着一棵石榴树,此时七月末,树枝上累累硕果已经泛红,有早熟的几颗已经悄悄地笑开了口。

苏侯爷显然无心看着院子的景致,闷声不响的进了正屋。

老家人忙跟进去用袖子擦干净了一把椅子请主子坐了,又要招呼人去弄茶水,却被苏侯爷止住了:“别弄那些没用的了,人呢?提上来,我有话问她。”

“是。”老家人答应一声,转身进了东里间。

他掀开东里间土炕上的席子,叩开一道木板,土炕上便显出一个地洞来。老家人侧身下去,没多会儿的功夫拉着一个发丝凌乱的女人上来了。

女人还穿着来时的衣服,湘妃色杭绸褙子,月白色绫子襦裙,若非面颊红肿,留着两个模糊的手印,不难认出她便是定北侯府七窍玲珑八面逢源的二奶奶孙氏。

老家人把人带到主子面前随手一推,孙氏便一个趔趄跌倒在地上。苏玉平看着倒在地上的孙氏也不废话,身子往前一倾,直接问:“怎么样,想清楚了吗?”

孙氏冷冷的瞥了苏玉平一眼没说话。

“你不会天真的以为你娘家会保下你吧?”苏玉平冷笑道,“我劝你别做梦了。你告诉我那些毒药是谁配的,或许我还能让你少受些罪。”

这几天孙氏在这小庄子里的地洞里,不仅仅缺吃少喝,而且还跟老鼠作伴,从小锦衣玉食娇生惯养的她哪里受过这种苦?能坚持这几天,无非是心里怀着一定要活下去的念想罢了。

是的,她一直在等着娘家人来救命。她坚信她这些年为了娘家明争暗斗,做了那么多事,父亲和叔父一定不会让自己惨死。

苏玉平看她不说话,又冷笑道:“孙家跟四皇子暗通款曲,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你虽然是个妇道人家,但也算是个有见识的,应该知道万岁爷最不能容忍的就是皇子与权臣勾结,谋取皇位。你说,我若果把手里的一些证据送到大理寺,孙家会怎么样呢?”

“你胡说!”孙氏咬牙道,“你若有证据,早就送上去了,何必等到此时?”

“早?”苏玉平冷笑,“早几天你还是我定北侯府的二奶奶,孙家倒霉,我侯府有什么好处?”

“现在我也是定北侯府的二奶奶!”孙氏哼了一声,为了顾及苏瑾宣的将来,苏玉安并没有休妻,现在对外的说法是孙氏患了怪病,送庄子上修养去了。

虽然这只是权宜之计,但孙氏也知道自己就算是死了,也是苏玉安的正室妻子,也要按照正妻的礼仪风光大藏。否则他苏玉安唯一的儿子将来就会被人诟病,没有出头之日。正是咬住这一点,孙氏才有这般底气。

苏玉平冷笑道:“你哪里来的自信?因为宣儿?”

孙氏一怔,此时她才陡然明白,眼前的人是苏玉平而不是苏玉安。自己的儿子再好,也不是苏玉平的骨肉。

“宣儿很不错,只可惜摊上你这个阴险毒辣的母亲——前程堪忧啊!”苏玉平冷笑。

“怨有仇,债有主。我做的事情跟孩子没关系!他再不济也是你的侄子,你不能对他下手!”

苏玉平顿时暴怒:“那你就能对我的儿子下手?害了一次还不够,还要来第二次,第三次!你这种毒妇就该下十八层地狱永世不得超生!”

孙氏被苏玉平瞬间爆发出来的怒气给震了,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

苏玉平的怒气也一发不可收拾,他一拍桌子站了起来,抬腿朝着孙氏的肚子狠狠地踢了一脚。

一个常年练武之人,又是暴怒之下。这一脚的威力可想而知。

孙氏‘嗷’的一声惨叫被踹出去,‘砰’的一声,脊背撞到墙角,整个人又弹回了两步,腹背的剧痛让她痛苦的蜷缩了身子,嘴唇被叫破,鲜血顺着嘴角缓缓地流了出来。

“你可以不开口,我今天有的是时间。”苏玉平看着紧咬着嘴唇的孙氏,冷声说道:“而且我还带来了几样好东西给你试试,让你也尝一尝什么是蚀骨之痛!”

苏玉平说到做到,接下来孙氏受到的痛楚前所未有。她到底不是金刚不坏之身,身体的痛苦和精神的折磨双管齐下,最后还是把提供毒药之人给供了出来。

当然,如果苏侯爷连这么个女人都对付不了的话,他以后也没什么脸面做苏家的家主,更没脸面在云都城混下去了。

下午,大理寺便接到了定北侯府的一张状纸,状告云都城西门街一家名曰‘善济堂’的药铺,告的是他们泯灭天良,配制巨毒,害人性命,谋夺钱财之余又利用毒药控制仕宦家族,以图谋不轨。

按说,大理寺接受定北侯夫人被府中下人陷害下毒一案,本就应该查明毒药的来源。只是因为封岫云的死和孙氏被暗中囚禁,侯府交上来的人犯不过是负责传话奔走的小厮和婆子,连最先拿到毒药的人也说不清楚对方的身份。下人只招供出每次都是上面约好了时间地点,他们只负责给钱拿药,其他一概不知。所以才有了以上,苏玉平才不得不去私下审讯孙氏的事情。

善济堂药铺是三年前开的,初时只是个小铺面,后来还被莫名其妙的砸了一次。店铺的掌柜的当年也没报官,就那么忍气吞声的坚持下来了,这两年药铺的生意渐渐地好转,因为他们家的药算得上是货真价实,所以在云都城里也混出了一点小名气。

只是再有名气也没用,大理寺卿贺庸接到定北候送来的状纸之后,立刻派人下去先封锁了药铺,再把药铺的掌柜及坐堂先生等主要人员全部拿下,也不等明天了,当时就开膛审讯。

审了一番才知道这药铺的所有成药方子都是东家配的,这坐堂先生也是东家的远房侄子。再问东家何在?坐堂先生答曰:我们东家是北关大营里的军医。

军医?!大理寺卿顿时愣住,怎么又扯到军医的头上去了?

不过贺庸身为大理寺卿本就要处理重大刑狱案件。而且定北侯府的案子一开始就没往刑部送,一来是案件复杂,牵扯到内宅之事,往深处审的话还要牵扯到姻亲各族,关系着实复杂;二来也是因为牵扯到毒和药,便会跟太医院,国医馆的人打交道,大理寺卿的身份更合适些。最关键的是,刑部侍郎孙寅是孙氏的亲二叔,苏玉平傻了才把这案子交给刑部去处理。

这些原因贺庸不用问也猜到了几分,他也深知苏侯爷的决心,所以即便牵扯到军医也不能含糊。这案子若是查不清楚,苏侯爷可有的是办法自己弄清楚,到时候他这把大理寺卿的椅子就不好坐了。

所以,啥也别说了,下令拿人吧。

这边大理寺派往北关大营拿嫌疑犯的人马在玄武大街急匆匆穿过,惊得街上的百姓们四散开来。也挡住了姚燕语及阮氏苏玉蘅等人乘坐的马车。

“怎么回事儿?”和姚燕语同乘一辆马车的苏玉蘅皱起了眉头,抬手掀开车窗帘子往外看。

“回夫人,据说是大理寺的人去拿人。”跟在马车外边的白蔻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