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节(1 / 2)

帝阙春 九斛珠 2214 字 13天前

“韩荀在汶北。鹰佐撤出虎阳关,打探消息会更容易。”

这般安排着实出乎伽罗所料。那日舟中对话,她曾为父亲和外祖母求情,当时谢珩虽答应,伽罗却总觉得,以他对高家、傅家的仇恨,此事希望渺茫,甚至杜鸿嘉提及此事,她也没抱多少希望。

谁料谢珩竟会真的践行?

她瞧着谢珩,渐渐又生出歉疚,“殿下胸怀宽大,信守诺言,是我小人之心了。”

谢珩勾了勾唇,让她将长命锁取出给他细看。

伽罗应命递过去,借着烛光,他英挺的眉目被照得分明,轮廓冷硬如旧,神色却比平常和缓。他神情专注,眉头微皱,显然是在思索,如同无数个夜晚伏案处理公务。这样专注的谢珩令人敬重,也不似从前凶神恶煞——

如果不是那次拿钢针逼供,他待她其实也不算太坏。

伽罗瞧着他,微微出神。

半晌,谢珩将长命锁还回,“这凤凰笔法特殊,需从书中追溯。明日会有人送书过来,你认真翻翻。”

“殿下放心。”伽罗当即应了。

谢珩也不再耽搁,起身欲行,却晃了下,忙扶着桌沿站稳。

回头就见伽罗虚伸双手作势来扶,又迅速缩回去。

谢珩唇边笑意稍纵即逝,“还有事?”

“那日去北凉的途中,我与岚姑失散,至今未再见过。殿下能否恩准,让我见见岚姑?”

“好。”

墨色长衫渐渐远去,廊间灯火通明,将他拉了细长的背影。

伽罗站在门前,一直到谢珩走远,才回身进屋。心中忐忑担忧淡去,这座辉煌宫室也不再如从前压抑,她对烛静坐良久,含笑入睡。

*

岚姑果然被接入东宫,按谢珩的口谕,留在南熏殿陪伴伽罗。

彼时伽罗才从堆成山的书卷中出来,见着岚姑,欢喜非常。说起别后经历,自是庆幸劫后余生。有岚姑陪伴在侧,伽罗诸事无需多费心,便专心投身纸堆。

谢珩抽空过来两回,除了命人给伽罗备齐起居用物,也帮着翻了几本书。

奈何书海浩瀚,关乎异族的记载甚少,想寻出这独特的凤凰,并不容易。

伽罗连续三日无甚收获,沮丧之余,往近处散心。

东宫内殿宇连绵,固然恢弘威仪,客舍外除了惯常的绿柳亭台,并无多少景致。且因家令寺照看得勤谨,花木虽繁盛,却被修建得规规矩矩,虽不落东宫威仪,到底失了天然逸趣。伽罗在久居淮南,整日徜徉于精致园林间,对着殿侧有限的景致,实在难提兴趣。

四月将尽,芳菲已谢,天阴着,凉风吹来,夹杂隐淡香气。

伽罗循着香气慢行,渐渐走至水畔。

这方湖显然是人力挖凿而成,占地颇广,远处绿树萦绕,楼阁傍水,近岸处长满荷花。这时节荷叶碧绿层叠,叶底竟还有白鸭凫水,倒是意外之喜。

伽罗临水而坐,折叶戏水,猛听有说话声渐近,抬头看去,竟是韩荀!

韩荀也正诧然驻足看她,两人对瞪片刻,韩荀忽然面色微沉,疾步往谢珩书房而去。

*

书房内,谢珩正埋首处理文书。

——无需在嘉德殿接见官员议事的时候,谢珩更喜欢叫人把文书搬到昭文殿,除了亲信的东宫近臣外不见旁人,清净自在,更宜思索。

韩荀入内叩拜,将要紧的事禀报完毕,却迟疑不肯走。

谢珩诧异,抬眉道:“先生还有事?”

“方才经过湖边,微臣看到了傅伽罗。据臣所知,当日殿下将她赠予鹰佐后,鹰佐已派人护送她回北凉,却不知怎会在这里?”他恭敬朝谢珩拱手,见谢珩挑眉不语,便道:“难道是殿下派人,又将她救回了?”

“北凉虎狼之地,不宜女子前往。”谢珩道。

“可殿下是否想过后果?”韩荀憋了一路,见他云淡风轻不甚在意,急道:“云中城里,殿下示鹰佐以铁腕,联合蒙旭内外夹击,才能迫使鹰佐撤军。他大费周章索要傅伽罗,必是事关重大,若他得知殿下出尔反尔,劫走傅伽罗,岂不恼怒?倘或边境再起战事,殿下如何向皇上交代?”

“先生所虑甚是。不过傅伽罗是西胡所劫,鹰佐要寻晦气,也该去找西胡。”

韩荀愕然,抬头看向谢珩,发现他竟然带了些许笑意。

这般神态与平日截然不同,韩荀追随惠王多年,于谢珩性情也知之颇深。

韩荀渐渐严肃,拱手道:“微臣斗胆,敢问殿下,是否对傅伽罗起了恻隐之心?”见谢珩未曾否认,他面色渐变,最终撩动袍角跪地叩首,肃然道:“殿下,万万不可!”

作者有话要说:  谢珩:不止起了恻隐之心,还起了其他的心~

#落难少女伽罗的隐秘日记#

某日,天晴

谢珩居然有脸问我是不是怕他。

废话,拿钢针戳你指缝你不怕啊!

话说存稿箱好不靠谱,老是私自吞了章节不吐qaq

☆、018

谢珩幼时受教于苏老先生,待他自请外放后,便由韩荀指点,虽有君臣之分,却常执以师礼。见韩荀行重礼,不免伸手扶起,道:“先生有话且说,何必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