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节(2 / 2)

以前在平南侯府时,三哥便总是正正经经的,莫说跟谁玩笑了,便是面色柔和地对谁说句话也不曾有过。按道理,三哥跟太皇太后也没机会见面,怎么就能如方才那般,轻松自如的玩笑呢。

太皇太后笑道:“其实我与陛下倒是时常见的,世人都道哀家信佛,隔三差五便会去寺里上香,实则便是为了寻着机会与他相见。”

原来是这样,怪不得呢。

“以前听陛下说过,他心里很敬重太皇太后的,您不仅是他的祖母,于他而言还有救命之恩。如今太皇太后和陛下祖孙团聚,该是颐养天年的时候了。”苏瑜道。

“是啊,总算守得云开,他前几年的苦不算白受。”太皇太后拉着苏瑜的手在自己旁边坐下,“如今哀家便只盼着,你们俩能修成正果,成了婚,早日诞下重孙,那才让哀家高兴呢。”

苏瑜面上一红,起身道:“太皇太后,我帮您修花吧。”说着拿起旁边的花剪,有模有样地修剪着。

太皇太后看着她的背影,面上是雍容和善的笑。既然如今她愿意住进宫里来,想来心里也并不排斥的,大婚的事只在早晚。

不过陛下的身份才刚公之于众,如今是早了些,让他们两个年轻人多处一处,也不必急于这一时。

午膳的时候,苏瑜是在长乐宫陪太皇太后一起用的,膳后太皇太后依着往常去内殿小憩,苏瑜便回了早就收拾好的平宁殿休息。忍冬、碧棠等人将她原先用的东西从昭凤殿挪了回来。

至于带回平南侯府的蝉衣和青黛,也被重新传入了宫中。

几个丫头在殿内收拾,苏瑜则是躺在榻上小眯了一会儿。

下午的时候,她去长乐宫陪伴太皇太后。太皇太后刚睡醒起来,苏瑜便亲自侍奉她梳洗。

她没伺候过人,有些生疏,却格外认真,并不曾处什么差错。太皇太后对她赞许有加,笑着道:“我下午要去诵经,你陪我去佛堂吧。”

苏瑜点头应着,陪太皇太后去了长乐宫后面的小佛堂。

小佛堂地方不大,收拾的却很干净整洁,简简单单的毫无奢靡之风,一如长乐宫的摆设一样朴素。

入内后,苏瑜由太皇太后指示着点了灯,陪太皇太后上三炷香,又诵了几遍经书。

随后太皇太后又拿了经书给她抄写。

苏瑜以前是个坐不住的性子,不过如今在太皇太后跟前就乖顺多了,规规矩矩坐在那儿一笔一画地抄经书,全程安安静静的,连一个大动作也不敢有。

太皇太后在旁边坐着吃茶,偶尔侧目打量她一会儿,眼底是满意的笑。

抄写完了,她长舒一口气,将笔搁下,亲自起身将其奉给了太皇太后过目。

太皇太后接过来一瞧,却有些诧异:“你这字……猛一瞧跟陛下的一模一样。”

苏瑜笑道:“臣女的字幼年是陛下亲自教的,故而有些神似。不过我的字缺少风骨,没什么力道,仔细看跟陛下差的很远呢。”

太皇太后仔细瞧瞧,确实有不同,但已经是相当神似了。这丫头的字能练成这样,可见陛下之前也是没少在她身上下功夫。先前太皇太后让人打听过苏瑜的事,大多都说什么不学无术,胸无点墨,如今再瞧瞧这字……分明便像是两个人,倒有些古怪了。

太皇太后尚在沉思,荆嬷嬷从外面进来,说是陛下来了。

太皇太后禁不住笑:“哀家就说吧,你住在长乐宫里,陛下只怕要比往日来的勤快许多。”

又问荆嬷嬷,“如今什么时辰了?”

“回禀太皇太后,酉时三刻了。”

“呦,不知不觉都半日过去了,弄弄抄了半天的经书,只怕也饿了,走吧,咱们去同陛下用晚膳。”太皇太后说着,拉了苏瑜往外面走。

魏丞在长乐宫等着,见太皇太后和苏瑜过来,亲自迎了上去,扶着皇祖母坐下。

太皇太后笑道:“下午让弄弄帮我抄经书,时间过得也快,不知不觉天就黑了。”又吩咐荆嬷嬷,“让人传膳吧。”

宫人们很快端了膳食进来,摆上桌。

太皇太后素来节俭,并不爱铺张,三个人只做了四菜一汤,外加一碟子软糯饽饽。

膳桌上,三个人其乐融融,分外融洽。

膳后宫人奉上了消食的茶点,三人坐在一处说话,太皇太后问及了朝中的事:“你即位已半个月,年号可商定了?”

魏丞颔首:“今日刚定下来,是嘉和,今年为嘉和元年。”

“嘉和……”太皇太后呢喃着,点头,“令闻嘉誉,政通人和,这才是一个盛世王朝应该有的。嘉和又谐音家和,万事兴旺,选这个倒是不错。”

魏丞顿了顿:“尚有一事,孙儿需要皇祖母定夺。”

太皇太后呷了一口茶水,抬眸问他:“什么事?”

“我母后追封谥号的事,孙儿思来想去,不知拟哪个字合适。”

太皇太后想了想:“你母后活着的事你不记得,这也难怪。依哀家来看,一个孝字,一个贞字,倒是适合你母后。”

“孝贞皇后。”魏丞呢喃了一遍,起身对着太皇太后郑重行了礼,“谢皇祖母赐教。”

说起这个,太皇太后又忆起一事,索性便问了:“那……贾贵妃和魏彦母子,还有贾氏族人,你又打算如何处置?”

第70章

魏丞随意拨弄着手中的茶盏, 升腾的热气袅袅而上,在他幽深的凤目里氤氲出淡淡的水雾来, 使他整个人越发显得深不可测。

见他不语,太皇太后继续道:“当年贾贵妃入宫,蛊惑圣心,不仅使得帝后离心,哀家与你父皇之间也多生龃龉。你母后孝顺, 从不将此事放在心上, 始终尽着为媳的本分, 日日伴在哀家身侧。直到你母后回了身子, 哀家高兴万分,还以为你的出世会打破你父皇母后之间的僵局, 让他们和好如初, 谁曾想贾妃再生波折, 竟是出了后来那样的事。

哀家知道, 你对他们都心有怨恨,明明自己是皇室嫡子, 却自幼吃了不少苦头, 寄养在外,连身份都不能公之于众。你恨贾道, 恨贾妃,甚至恨你父皇,那都是应当的。”

“其余人哀家不说什么,但魏彦是你的兄长, 皇室血脉,也是哀家的孙儿。我大衍自开国建立至今,虽然也有皇子谋反的事情发生,却从未有过处决皇子的先例。高祖皇帝制定律法时也写的清清楚楚,皇子犯法,可监禁,可贬黜,但不可处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