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节(2 / 2)

栖君侧 沉水沉沉 2030 字 13天前

裴溪故皱眉道:“叫他们先去偏殿等一等。”

“是。”

贺迎应了一声,正要往外走,又被裴溪故喊住:“你带几个宫女,把她送到峦山殿旁边的暖阁里去,先服侍她沐浴歇息,朕处理完国事就过去。”

贺迎愣了愣,小心提醒道:“陛下,峦山殿可是您的寝殿啊……”

他瞧着裴溪故的脸色,硬是没敢把剩下的半截话说出口。

那处暖阁与峦山殿内室相连,本是为了冬日里取暖所建,只是裴溪故素来不怕冷,从未去过,所以便空了下来。

如今裴溪故竟要让这女子在那暖阁里住下……这,这和住到陛下的寝殿里有什么区别?

宫里可从没有过这样的事呀!

裴溪故睨他一眼,不耐烦道:“你师傅难道没教过你,在朕面前不要多话么?”

贺迎吓得连忙低下头去,告罪道:“奴才知错了,奴才这就去办。”

他一面退下,一面赶紧用衣袖擦去额上的汗。他师傅王年是陛下身边的首领太监,平日里没少叮嘱过他,千万别在这位新帝面前多话。

他本是牢牢记着师傅的叮嘱,可这事儿实在太过骇人,他也是禁不住一时口快,才问了这么一句。

一向不喜女色的新帝,竟然要把这大夏送过来的女子送到暖阁里养着。

这究竟是什么意思?

贺迎一边走一边在心里揣摩着裴溪故的心思。

他取了钥匙,打开暖阁的小门,吩咐身后的宫女把宋栖迟扶上二楼,让她在软榻上躺下。

宋栖迟的头愈发昏沉,浑身都没了力气,挨着枕头便迷迷糊糊地闭上了眼睛。她这一路折腾,早已累极了,且从方才起她便一直咳嗽,只怕是染了风寒。

而贺迎却全然不知这些,他低头端详着宋栖迟的脸,雪一般的肌肤上嫣红点缀,睫毛纤长卷翘。

她虽闭着眼,贺迎却也能想象到,那双眼睛定然是极漂亮的。

他盯着宋栖迟看了半晌,好像突然明白了什么,心中顿时一阵窃喜。

陛下方才说,让她“沐浴歇息”,而且这又是在陛下的寝殿……难不成,陛下是要让她侍寝?

贺迎想明白之后,几乎是笑开了花,连忙唤过一旁的宫女,低声吩咐了几句。

师傅曾对他说过,帝王之心最难揣度,若想活命,就什么都别想,什么都别问。

而若想要富贵荣华……便得猜对陛下的心思。

今日,可算是让他猜对了一回。

*

御书房。

裴溪故坐在花梨扶手椅上,淡淡望向底下站着的几人,“几位大人今儿怎么都过来了?”

云郴上前一步,行礼道:“臣等今日求见陛下,是想问问和谈的事。”

裴溪故一向敬重云郴,见他开口,脸色稍稍柔和了些,道:“劳云大人挂心,和谈一事,朕已处理的差不多了。”

“如此臣便放心了。”云郴点了下头,便没再言语。

站在一旁的纪丞相倒是开了口:“陛下此番避战和谈,实乃明智之举,臣等佩服。”

若说心里话,他一开始并没瞧的上这位冷宫里头长大的三皇子。

生母早逝,没人管教,又不得陛下看重,能有什么本事?

可当那清冷寡言的少年坐上龙椅之后,他才惊觉,原来有的人,生来便是要做帝王的。

裴溪故借云家之手,翻出太子弑父一事,又借这不忠不孝之罪做足了文章,太子失势,只在一夜之间。

他似乎生来冷血,暴戾又果决,朝中人人皆以为他会看在兄弟的份上留太子一命,可他偏偏没有。

纪丞相到现在都记得,那日雪后初晴,一身龙袍的少年站在龙椅前,背对着朝中众臣冷冷一笑。

“他不配活着。”

纪丞相一度以为,他如此狠戾,只怕会是和太子一样的性子。可在崔凛即将攻破华京时,他偏偏又下了急令,让朱珩带着玉玺前去阻拦。

他那时说:“以崔凛的性子,若攻破了华京,定会将华京满城屠尽。”

“朕不愿如此。”

纪丞相惊诧之余却又暗自佩服。

崔凛那时虽是太子一党,但在百姓看来,臣子所行之事,便是君王想做之事。他很清楚,一个喜欢屠城的新君,和一个愿意和谈的新君,哪个会更得民心。

且经此一战,大夏元气大伤,很长一段时间内根本无法再与楚梁抗衡。楚梁更可趁此机会,借着和谈之机占尽好处,将大夏压的永世不得翻身。

可纪丞相并不知道,对裴溪故来说,除了这些,其实还有一个不为人知的原因——

只因那些华京百姓,皆是宋栖迟心中牵挂。

这样的理由,裴溪故自然也不想旁人知道,所以听得纪丞相夸赞他时,也并未说旁的,只是淡淡地点了下头,道:“丞相过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