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又是为何?我们初来乍到,还没好好看看大陈的京城,怎么便不能出去了?”嚟硌巴有几分不快:“二皇子莫非是想要软禁了我不成?”
“王子殿下,本皇子绝无此意。”徐炆琛见着嚟硌巴的眉毛竖了起来,也有些紧张,这群鞑靼蛮子可不好得罪,一个不小心,指不定他们拔出刀子来,自己的侍卫还来不及防卫就遭了他们的毒手。
“那为何不让我出去?”嚟硌巴两道粗粗的眉毛掀了两下:“莫非二皇子舍不得那些白花花的银子?以为我花多了?”
“本皇子怎么会是这样的人!”徐炆琛笑道:“今晚东大街失火,可是王子所为?”
嚟硌巴听到徐炆琛问起这件事情,立即眉飞色舞了起来,拍着桌子大呼爽快:“二皇子,你们大陈民间竟然也有好手,今晚我才走了一条街,便遇着了几个年轻男女,男的不说,那女子的武功也甚是了得!原以为你们中原女子只会在家里头绣花带孩子,没想到也有这等英武的!”
“女的?会武功?你与她交了手?”徐炆琛沉思了一番:“她用什么兵器?我问问暗卫,或许他们知道她是谁。”
“她用的是马鞭。”嚟硌巴有几分兴奋:“那鞭子挥得很灵活,要是去赶马,丝毫不会比我们鞑靼人差!”
“用马鞭的女子,你可曾听说过?”徐炆琛望了一眼身边的侍卫:“江湖上可有这一号人?”
那侍卫摇了摇头:“属下并未听说过。”用马鞭做武器?简直是闻所未闻,这嚟硌巴王子也太能扯了些。
“真的。”嚟硌巴却异常认真的点着头:“与她一道的那个男子也拿着马鞭……”
侍卫的脸顿时成了一条苦瓜,女的兵器是马鞭,男的兵器也是马鞭?难道是马鞭双侠,雌雄大盗?他摇了摇头:“真没听说过。”
嚟硌巴“咦”了一声,遗憾的摇了摇头,忽然又想到了什么一般:“那女子还有个很奇怪的兵器,我都没看清楚她是怎么弄的,便一连射出了几支小箭,快得几乎没让我反应过来,还好都被我躲开了,只是我的属下有一个左胸中了箭,赶紧架着他去了一家医馆才把那箭取出来。”
“你们还去了医馆?”徐炆琛吃了一惊,这群人真是没有脑子,全城在搜查他们,可他们却大摇大摆的去了医馆,是嫌自己命长了不是?
“是啊,不去医馆怎么办?你这王府未必有大夫?”嚟硌巴奇怪的望了他一眼:“好像没有罢?”
“你知不知道全城宵禁,就是为了捉拿你们?”徐炆琛按捺着自己的怒气,望了嚟硌巴一眼:“王子,以后做事务必多想想。”
“我可不能将我的属下扔了不管!”嚟硌巴横了徐炆琛一眼:“即便是被捉拿,也得给他医好伤势才能回来。那医馆的大夫医术很不错,三下两下的便替他拔出箭,上好了药,我的属下说都没感觉到太疼,实在是神奇。”
“你们在哪家医馆整治的?”徐炆琛脸一沉,心中暗道这人真是傻子,出去一趟留下这么多尾巴,还这么乐呵呵的回来了,怎么着也得要派人将那医馆的大夫灭口才是。
“我才来你们京城,这还是第一次出去,又怎么记得是哪家医馆?”嚟硌巴望了徐炆琛一眼道:“我已经扔了一块金子给他,你大可不必担心我没有付诊金。”
徐炆琛气得快要说不出话来,瞪着嚟硌巴好半日都没有说话,难怪这嚟硌巴就这样轻而易举被他的王兄给赶了出来,原来头脑实在简单。
这嚟硌巴是鞑靼可汗的三王子,据说是可汗最心爱的儿子,还在他十六的时候便指了一部人马给他,鞑靼人都说嚟硌巴武艺高强,乃是可汗的继位人。
可是去年鞑靼内乱,可汗忽然病危,嚟硌巴正带兵在西北要塞与大陈兵马僵持,听着可汗得病的消息,连夜带兵赶回都城,却见城门紧闭,上头插满白色丧旗。城楼上将士对他喊道:“可汗已升天,新可汗子时在宫中继位,三王子你赶紧回自己属地去罢。”
嚟硌巴心中一惊,城楼上的将士分明是在告诉他,都城是去不得了,进去以后小命定然不保,赶紧带了兵马一路逃回了自己领地。闭着眼睛想到可汗竟然莫名其妙的就没了,心中认定了肯定是王兄所为,可自己现在却没有把柄,鞑靼的都城又被王兄把持,自己必须要得外援才好击败王兄,查明父王的死因。
正在想着这事情,嚟硌巴得了大陈二皇子徐炆琛的一封信,信中写得言辞恳切,邀请嚟硌巴来大陈共襄盛举。他见着徐炆琛说的情况与他自己身世相仿,不由得也有了惺惺惜惺惺的一份心,在鞑靼过了冬日祭便带着亲信往大陈过来,心里想着一面可以顺道欣赏大陈的大好江山,一面可以熏得支援,将王兄击败,夺回属于自己的东西。
前日才到京城,嚟硌巴受到了徐炆琛的盛情款待,听着他说出的话实在暖心,嚟硌巴以为交上了真心的好友,大块吃肉大碗喝酒以后便与徐炆琛交了真心话,两人约定好,嚟硌巴要尽力将徐炆琛扶上太子宝座,徐炆琛便助他回鞑靼夺位。
嚟硌巴得知今日是上元夜,也是大陈有名的花灯节,于是带了手下出去,没想到转了没多久便遇着一群男女打了起来,他打得落了下风,赶紧扯了灯笼放火,这才与自己的属下逃脱,回到二皇子府,见着徐炆琛脸色不虞,心中也是不快。
“二皇子,你莫非还有别的顾虑?”嚟硌巴摆了摆手:“天黑灯暗,想必那大夫也没看清楚我的脸,你不用担心。”
“王子,成大事者,必须得斩草除根。”徐炆琛盯住嚟硌巴道:“无毒不丈夫,这句话不知王子听说过没有?”
“你的意思是要去将那大夫给杀了?”嚟硌巴大惊:“这怎么能够?那大夫乃是我这属下的救命恩人,岂能做那恩将仇报之事?”
“你……”徐炆琛颓然的摇了摇头:“好罢,这事我就暂且不提,只是这些日子你可不要轻易外出,免得被五城兵马司的人逮到便麻烦了,等着风头过去再说。”
嚟硌巴望了徐炆琛一眼,心中也有几分不屑,这大陈皇朝的二皇子怎么就这样胆小怕事,自己这身武艺,遇着几个查问的将士,难道还怕他们不成?只是住在他府上,自然也得尊重着他,嚟硌巴点了点头:“好,我便在府里呆几日,过了风头再出去转转。”
等着嚟硌巴的身影消失在花厅门口,徐炆琛的手敲了敲桌面,一脸深思:“连续射出几支箭的兵器?这是什么兵器?”
站在他身边的侍卫一脸平静,看不出半分异样的神色来。
第二日清晨起来,空气里流转这一种说不出的淡淡清香,日头一早便露了脸,预示着这是一个晴朗的天气。明媚从玉瑞堂请安回来,园子里的雪仿佛没有融化一点点,可回到沉香阁,站在走廊里瞧着屋檐下边的滴水,就如一幅走得急急忙忙的珠帘,密密集集似乎没有一点间歇。
“姑娘,咱们趁着雪还没有融化,赶紧堆个雪人。”玉梨在旁边望着前院里厚厚的积雪,拍着手建议着。
“你想做便做罢,我又没有拦着你。”明媚笑着看了她一眼,玉梨就是个坐不住的性子,总喜欢到处乱跑,在云州自己经常带她去普安堂,回了京城以后可把她闷坏了,整日里找些零零碎碎的事情做,还是嫌闷得慌。
“姑娘,有人送信过来了。”看院子门的墨玉走了进来:“是普安堂的朱医女。”
玉梨飞快的奔了过去,拉着朱医女的手问道:“今日怎么过来了?”
朱医女先向明媚问过好,然后才笑着道:“钱老有事情找柳小姐,想要柳小姐去普安堂一趟。”
“师父有事情找我?”明媚心中疑惑,师父只有在遇着疑难杂症的时候才找她过去看诊,难道现儿遇着什难题了?
“玉梨,你跟我去玉瑞堂,我向祖母请示了再出去。”回京城就是这点不方便,不如云州爽直,想出去便从角门那边走了。
柳老夫人听说普安堂有病情紧急的病人,沉吟了一声:“媚丫头,本来你也不该随意出府,只是广慈大师既然说你要为人看病才能为自己积福,那你便出去罢。只是最好做得隐秘些,不如换上男装,也好遮掩一二。”
明媚听着柳老夫人答应了下来,笑着行了一礼道:“孙女明白。”
匆匆忙忙回到沉香阁,玉箫听说柳老夫人准了,赶紧将那早已准备好的男装拿了出来,又与玉笛一道简单的替明媚化了下妆。玉笛的手很巧,在她的打扮下,明媚忽然间就如换了一个人般,穿着一件长袍,外边披着蓝色丝绒披风,用一根翠玉簪子绾住头发,远远瞧去就是一个翩翩公子。
“姑娘穿成这样,我都认不出来了。”玉梨掩嘴惊呼了起来:“姑娘,以后你就这般打扮出去,保准别人都不知道你是谁。”
“也就是远看着像男子罢了。”玉笛抿嘴一笑,将梳妆台上的东西收拾了起来:“玉梨,在外头你可得专心照顾着姑娘,别被人欺负了去。”
“你放心,我自然是全心全意的照顾着姑娘的。”玉梨嘻嘻一笑,挽了明媚的手便往青莲院的角门走。
柳元久知道明媚会要经常出去,还在云州的时候便给柳老夫人写信,特地在这青莲院又修了个角门,方便明媚出进。守角门的依旧是那个元婆子,见着明媚带着玉梨走过来,揉了揉眼睛,说话都有些不爽利:“二、二小姐?”
元婆子是最最固执的一个人了,柳府上下现儿都喊明媚为十小姐,唯独她依旧还在喊着二小姐。明媚冲她浅浅一笑:“是我,妈妈不认识我了?”
听着明媚的声音,元婆子这才长长的松了一口气:“唬了我一跳,还以为几时让年轻公子混进来了。姑娘要去普安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