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2 / 2)

柳府门口不办丧事,这也没有好散布留言的机会,即便到京城各处去煽风点火,人家也不会相信,若真是被逼死的,为何还能送去大相国寺?公主府难道不会来闹?肯定其中必有隐情,谁也不会相信柳四夫人死得无辜,看来公主的银子是白花了。

公主府的几个婆子瞧着柳明珠那怨毒的眼神,在一旁敲着边鼓:“小姐,这等以德报怨的人自然有老天来收拾她,你还是先给夫人去办了丧事再说罢。”

柳明珠愤恨的跺了跺脚:“什么老天收拾她,以后我必然会要替我母亲报仇,让她也尝到我今日这般的痛苦。”

暮色已经慢慢的上来了,一片青莲色的暮霭沉沉的笼罩着大地,暮归的飞鸟也带着落日的余晖停到了树上的鸟巢里,一骑烟尘滚滚而过,英王府的门房见着那白色的骏马,眉开眼笑的迎了上去:“世子爷回来了。”

乔景铉将缰绳扔给门房:“去将爷的马栓好,添些草料到马厩里。”

大步走进劲松院,门口的小厮拦住了他:“世子爷,王爷说让你回来便去主院,仿佛他有要紧的事情找你。”

乔景铉皱了皱眉,父王这时候找他,估计是为了鞑靼人的事情,上元夜出现的那伙鞑靼人还真是不让人省心。

刚刚转身想往外边走,院子里边奔出了一个人,气喘吁吁的追了出来:“世子爷,今晚又不在劲松院用餐?”

一脸的笑容,眼睛里露出了些许希冀,香笔仰着脸望向乔景铉,心中盼望着他点头答应,这些日子乔景铉都是早出晚归,很少在劲松院里用过饭,每次她去厨房精心替他准备了喜欢的菜,可每次都是失望。见着空荡荡的房间,香笔觉得自己仿佛被乔景铉抛弃了一般,她的生活变得一片灰暗无光。

“不用了,王爷找我有事。”乔景铉丝毫没有感到少女的心事,简单的回了一句,甩了下身上的披风,头也不回的走了出去,门边的小厮望着香笔笑了笑:“香笔姐姐,咱们世子爷事儿可真多。”

香笔失神的应了一声:“是啊,事情太多了些。”

拖着疲乏的脚步往里边那进屋子走了去,走廊上闪过一个身影,手里捻着一块素丝帕子,笑嘻嘻的望着香笔,眼中的快活神色任由是谁都能看得出来:“哟,香笔,你去追世子爷了?他不回来与你一块儿用晚饭?”

香笔停下脚步,朝宝云看了一眼,嘴唇边露出一丝冷笑:“宝云姑娘,我喊世子爷用饭是我应该做的事情,应该没有什么可以被你嘲笑的。”她瞧了瞧宝云打扮得格外精致的眉眼,嘴唇勾了勾:“倒是你,做了世子爷的屋里人,可应该做的事情并未做好呢。”

宝云脸色一沉,咬着牙齿望向香笔:“你这小蹄子,竟然敢嘲弄我!”

“我可不是在嘲弄你,这是实话实说!”香笔瞄了宝云一眼:“宝云姑娘,那时候你自己跟我说的,我可还记得清清楚楚,你说王妃指了你来做世子爷的屋里人,还说以后你要做姨娘的呢。瞧瞧你这打扮,着实想是个做姨娘的模样,可我怎么就觉得你没那种好命?”

“你!”宝云怒目而视,胸口一起一伏很是不平静,瞧着是该被气坏了:“香笔,你是在嫉妒我,你不是喜欢世子爷吗,可惜他只将你当丫鬟看,半个正眼都不愿意给你!”

一阵晚风吹了过来,将香笔的衣裳角儿吹得不住的翻飞着,她心中忽然有一阵暖流而过,想起了那日乔景铉半夜起来让她洗衣裳的事情来,他肯定是晚上梦见了心上人,或许就是自己,只是不好明说而已,借着那条粘着可疑物事的裤子委婉的向自己表达了他的想法。香笔微微一笑,对宝云歪了歪头:“随你怎么说,我才懒得理睬你。”

见着香笔的身影朝内院走了进去,宝云呆呆的站在那里,手中的帕子慢慢悠悠的掉落在了地上,香笔与世子爷之间难道发生了些什么?一种惊恐不安瞬间占据了她的心,香笔说得没错,作为一个屋里人,她的职责便是要服侍乔景铉歇息,让他在自己身体上得到欢欢娱,可自己真是不称职,没有完全王妃交给她的任务。

她拉了拉身上的衣裳,这是府中统一添置春裳的时候王妃额外给她制的,王妃对自己如此好,还不是希望自己好好服侍世子爷,可自己却愧对王妃了。宝云呆呆的站在抄手游廊上头,瞧着慢慢席卷大地的暮色,捏紧了自己的手指:“怎么能这样,世子爷不会与香笔有什么关系的。”

她吸了一口气,捡起地上的素丝帕子,眼睛落在上边精美的刺绣上边,暗自下定了决心,无论如何,自己总要将王妃交代的任务完成,总要让世子爷知晓男女之事的乐趣——或者他知道了其中的妙处,就舍不得离开自己了呢,宝云的脸上飞起了一片红晕,只觉得双腿发软,几乎要站不起来。

乔景铉走到主院,大厅里已经点上了明亮的烛火,英王爷正端坐在那里与英王妃说话,见着乔景铉走进来,英王爷指了指左首边的座位:“景铉,你快坐下,跟我说说近日对鞑靼人搜查的进展。”

“父王,昨日我在北城门那边抓了两个,昨日交给云骁卫的暗卫审讯,没有问出什么所以然来,今日我亲自过去审问,其中一个已经因着用刑过度身亡了,还有一个昏迷不醒,但根据我的推测,京城里头应该还有一群鞑靼人,正躲在哪位达官贵人的府邸里边,因此我们搜查不到。”

“为何不是躲在京城附近的山林里?”英王爷皱起了眉头:“上回听说镇国将军府的跑马场附近就出现过鞑靼人,这不就是线索?为何不抓住这线索查下去?”

“父王,镇国将军府跑马场那边的山头我都派人搜查过了,那里山并不高,不是那种可以藏人的深山,我们也仔细询问过那里的猎户,平常并未发现鞑靼人的踪迹,可见是偶然的巧合。要藏在山里,总要有一定的粮食储藏,山里的猎户们根本没有发现有人运粮米进去,这些都表明了鞑靼人应该是住在京城里边,只是因着隐匿他们的势力太大,我们找不到而已。”乔景铉伸手拈起了果盘里的一块水果,顺眼打量了下坐在一旁的母亲,见她笑容满脸的望着自己,眼中似乎有嘉奖之意。

忽然之间,眼前闪过一张娇艳的脸孔,耳畔回响起那清脆的话语,乔景铉默默记起了明媚今日对他说的话,两个人的地位应该是平等的,他若是与旁的女子说话,那她也可以与旁的男子说话,他们之间要互相信任,彼此尊重。

打量着父亲与母亲,乔景铉很是疑惑,究竟他们之间有没有彼此信任与尊重,他们之间的关系是不是平等的?这个问题很让他困惑,他几乎想象不出来那种所谓的平等,究竟会是什么样子。

“炫儿,好久未曾一起用饭了,今日便留在主院用晚饭罢。”英王妃笑眯眯的瞧着乔景铉,只觉自己的儿子越看越是年轻有为,真是气宇不凡国之栋梁。

“你先别忙着插话。”英王爷望了英王妃一眼:“我与景铉还在讨论国事,现儿该做什么,你自己吩咐丫鬟去做便是。”

英王妃脸上的笑容微微凝滞住,她望了英王爷一眼,站起身来缓缓朝旁边小厅走了过去,心中的怒火不断在翻腾,王侧妃这个狐媚子,这几个晚上都缠着王爷歇在了她的院子里边,也不知道吹了什么枕边风,今日王爷对自己脸色一直不大好。

“景铉,皇后娘娘跟我说,准备要你接手统管一部分云骁卫。”英王爷压低了声音:“这部分云骁卫身份很特别,可是连皇上都不知道的。”

乔景铉吃了一惊,望向英王爷的眼睛里充满看疑惑:“父王,连皇上都不知道?那都是些什么暗卫?难道没有入册?”

“我一直没有跟你提起过,这是我们英王府的秘密。”英王爷摸了摸短短的胡须,微微一笑:“景铉,我们英王府是大陈唯一的异姓王,世世代代的大陈皇帝都对我们英王府有戒心,但又不得不笼络着我们英王府,这又是为何?”

“因着我们英王府手中有兵权?”乔景铉略微一沉思,便想到了这个答案,只有手握重兵,皇上才不敢动英王府,否则就如前朝那些拥护太祖皇上登基的文臣武将们,早就被一个个的寻了不是给发落了。古语云“狡兔尽,走狗烹”,不就是这个理儿?

“兵权?”英王爷摇了摇头:“兵权是皇上给的,他想撤,自然能将兵权撤走,这个对皇上构不成威胁,皇上也不是吃素的,他难道不会想办法?”

乔景铉瞧着父亲略带狡猾的目光,心中忽然一动,喃喃道:“是不是我们英王府暗地里培养了一批人,例如父王刚刚提到的云骁卫?”

“炫儿着实聪明!”英王爷点了点头,哈哈一笑:“咱们英王府暗地里培养了不少人,除了这云骁卫,还培养了自己的一批心腹在军营里边,现在不少人都已经是正二品正三品的将军,手中都执掌着一方兵力,即便皇上将我手中的兵权收了回去,我依旧还可以暗地里调动那些心腹。”

原来英王府的势力比自己想象得要大得多,乔景铉望着英王爷,感叹了一声:“父王,难怪历朝的皇上都不敢动咱们英王府。”

“这个秘密他们倒是不知道,他们不敢动我们英王府主要是咱们根系太深,动了我们王府便要牵动很多的人,他们怕引发朝野动荡不安,只能以礼相待,所以你姑母才会被选到宫中当了皇上。”英王爷很满意的望着乔景铉道:“方才我问你鞑靼人的事情,便是故意想考考你的能力,现在看来炫儿很能让我放心,你姑母也建议我将府中养的那批云骁卫交给你来统领,明日你便同我去咱们王府的秘密营地罢。”

“是。”乔景铉心中高兴看,站起来向英王爷行了一礼:“孩儿一定不负皇后娘娘与父王期待。”

“炫儿,为父相信你。”英王爷见着站在自己面前的乔景铉,丰神俊逸,玉树临风,不由得老怀大慰,有这样出色的儿子,自己当然觉得自豪。

“王爷,晚膳已经备好,王妃让我来通传一声,请王爷与世子一道去偏厅用膳。”一个丫鬟站在门口,笑容满脸的朝英王爷行了一礼:“王侧妃与大公子也过来了。”

英王爷点了点头:“知道了。”

乔景铉心下一咯噔,这王侧妃怎么跑到主院来了,还带着乔景焰?他抬头瞧了瞧英王爷,见他面无表情,仿佛这是一件很寻常的事情一般,心中不由得有几分困惑,父王究竟喜不喜欢母亲?若是喜欢她,为何还能与王侧妃同床共枕?

若是自己娶了明媚,定然不再愿意有第二个女人,日日夜夜宠着她都不够,哪里来的时间去看旁的女子?

偏厅里一片明亮,丫鬟们垂手而立站在英王妃身后,目光似乎停留在桌子上边,那里摆着美味可口的菜肴,盛在精雕细琢的碗盘中,更是显得色香味俱全。

王侧妃带着乔景焰站在饭桌的一侧,眼中略带嫉妒的望着英王妃,虽然她在自己院子里边是主子,可走到主院来便比英王妃要低了一头,英王妃坐着,她便只能站着,王侧妃瞧着身边的儿子,不由得叹了口气,若不是为了他,自己又何苦来主院伏低做小。

英王爷的身影刚刚出现,王侧妃便一脸哀怨的迎了上去:“王爷。”

“你今晚过来做什么?我不是已经与你说过了,景焰的事情不是一日便能做到的,我自会留心,你何苦又跑来这里等我。”英王爷撩起长袍坐在饭桌旁边,指了指一侧的椅子:“你与景焰且坐着。”

“谢过王爷。”王侧妃娇滴滴的应了一声,扬起一双亮晶晶的眼睛望向英王妃,里边含着一种挑衅,仿佛在说,你瞧瞧,王爷对我多好,都舍不得让我站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