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不是你想的那样。”明媚望了望那边一个奔跑过来的影子,皱了皱眉:“那不是玲珑郡主?她那模样儿看着真是凶悍,这是要来做什么?”
一抹显眼的玫瑰红,就如一朵盛开的玫瑰花般,夹着一阵风飞快的卷着往这边来了,后面还有几个丫鬟在追着喊:“郡主,郡主……”
郭庆云瞧着玲珑郡主那模样,挑了挑眉头:“也不知道她想找谁的麻烦,小时候见着她还满可爱的,怎么这么些年不见便长成了这模样,全是被她那个娘给惯出来的,当然,万寿宫里那位太后娘娘也脱不了干系。”
两人正说着,便见玲珑郡主奔到了眼前,一只手高高的举了起来,朝着明媚的脸便要落了下去。明媚略略一愣,赶紧扭了下身子,郭庆云则伸手将玲珑郡主的手给叉住:“薛玲珑,你在做什么呢?”
玲珑郡主跺着脚道:“郭小九,你将手放开!我要好好教训一下这不知天高地厚的柳明媚!景铉哥哥是你肖想的吗?竟然暗地里勾搭上他,真真是不要脸!”
明媚心中一惊,玲珑郡主怎么便知道了她与乔景铉的事儿?转念一想郭庆云的话,肯定是方才柳明艳与她吵嘴的时候将自己抖了出来。她撇嘴一笑,这就是祸水东引了?望了望玲珑郡主那气急败坏的模样,明媚心中想着,自己可千万不能承认,没由得又多了一个扎明枪的。乔景铉实在是桃花太盛,一朵一朵的开着,而且这些桃花还实在厉害,个个有来头,自己只能在旁边看了只能叹气。
“郡主听谁说的这事儿?”明媚站在那边惊诧的睁大了眼睛:“乔世子与我连话都没有说过几句,何来勾搭之说?郡主,一个姑娘家的闺誉可是最要紧的,如何能平白无故被你污蔑了去?虽说你贵为郡主,可我祖父也是当朝太傅,若是你这般羞辱我,我定然也不会畏惧你,一定要将这事儿说个明白。”
玲珑郡主见明媚说得斩钉截铁,疑惑的望了望她,犹犹豫豫道:“这是你那姐姐柳明艳告诉我的,她可是说得斩钉截铁。”
“我八姐姐告诉你的?”果然不出她所料,这柳明艳可真是狠毒,自己亲事不成便要在背后捅刀子,想借玲珑郡主的手来诊治她。玲珑郡主那性格,若不将自己撇清楚,还不知道她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情来。
“郡主,你可不能偏听偏信。”明媚脸上露出了一丝伤心的神色:“祖母偏爱四房,素日里对我看得重一些,我八姐姐很是妒忌,所以这才想通过你的手来治治我。郡主乃是聪明人,岂是能被胡乱蒙骗过去的?乔世子与明媚素日并无交集,就在在游宴时遇着也说不上几句话,又如何与明媚混说到一处了?”
玲珑郡主转着眼角使劲想了想,似乎真没见过乔景铉与眼前这个柳明媚在一起过,她疑惑的看了看明媚道:“你莫要骗我。”
“郡主慧眼如炬,以后自然能知道。”明媚心平气和的望着玲珑郡主,她比自己年纪要大,出阁肯定在自己前边,等她嫁了人,难道还能来找自己的麻烦?
玲珑郡主慢慢的镇定了下来,一双眼睛盯着明媚不放,见她脸色如常,没有半点慌张,这才有几分相信。此时旁边走来了一个穿着淡紫色衣裳的年轻公子,见着明媚站在那里,惊喜的走了过来:“柳小姐,多日不见。”
原来是卢懋晟。
明媚有些啼笑皆非,今日可是个好日子,故旧大集会,亏得现儿乔景铉没出来凑热闹,否则还真是一场好戏。
“卢公子。”明媚朝卢懋晟笑了笑:“是有那么一段时间没见着了。”
自从在贡院前边见到那一次后,卢懋晟便仿佛消失了一般,几次游宴里都没有见着他,也不知道他做什么去了。
“我去了国子监。”卢懋晟脸上忽然露出了羞涩的神色:“这次春闱我中了进士,现在在国子监入学,准备考庶吉士,所以出来得少些了。”
“原来如此。”明媚赞扬了一句:“卢公子必然会大展宏图。”
卢懋晟脸上露出了欢喜的神色,一双眼睛飘飘忽忽的往明媚身上飞了过来:“承蒙柳小姐贵言,卢某若真有那一日,定然先告知柳小姐。”
他们两人的谈话,落在玲珑郡主眼里,似乎是郎情妾意,她的一颗心忽忽的放了下来,转身便往外边走,她想要去找乔景铉,亲口问问他究竟是不是柳明艳说的那般,或者真是柳明艳在胡说八道也不一定。
明媚只觉得这种宴会实在无趣,幸亏有郭庆云陪着,两人找了些事儿消磨了时光。两人到处走走逛逛的,一忽儿也就到了吃午饭的时候。英王府上开了不知道多少桌酒宴,似乎一眼看不到头似的。
因着吃饭的时候要各府坐到一处,明媚与郭庆云便分开了,各自坐回自家那一桌去,走到桌子旁边,便见柳明艳耷拉着脑袋坐在那里,一副萎靡不振的模样。
“八姐姐,你这是怎么了?”明媚明知故问的笑了笑,柳明艳一心想着与自己作对,甚至还支使着玲珑郡主来找自己麻烦,自己也不会同情她。
柳*坐在一旁望了望柳明艳这神色,也是疑惑,方才她由着乔景焰陪着在英王府兜了几圈,听着乔景焰不住的在耳边说着些甜言蜜语,只觉得心中甚是舒畅,也没有机会去听旁的闲话,所以还不知道柳明艳的事情已经被捅了出去。她现在心情大好,恨不能宣告天下英王府的大公子似乎对她有意,可是见着旁人却只注意着柳明艳,怫然不悦。
“八妹妹,你可是有些不舒服?”柳*大惊小怪的叫了一声:“怎么脸色这般难看?”
旁边那桌的柳大夫人有些不安,望了望柳明艳这边,只觉得一颗心不着地。方才与众位夫人们在花厅奉茶的时候,开始还不觉得有什么异常,后来见越来越多贵夫人的目光都投向了自己,眉眼间仿佛有一种嘲笑的神气,心里不禁有些慌乱,难道艳儿方才在后院里又出了意外?
那些贵夫人看着柳大夫人的眼风儿扫过来,都避开了去,但不久后,必定和旁边那人咬着耳根子,眼睛直往这边瞄,柳大夫人见着,如坐针毡,心里忽忽的乱跳,肯定是艳儿出了事情,否则不会有这么多人瞟着她。
现在见着女儿这样一副模样,柳大夫人心中更是郁闷,悄悄望了望柳老夫人,希望她能给个提示。柳老夫人也是个中老手,如何不知道出了问题?她稳稳的坐在那里,脸上没有半分异样:“老大媳妇,府里事情多,你身子也不大爽利,吃过饭先带着艳丫头回去罢。”
柳大夫人点了点头,心不在焉的扒了几口饭就再也吃不下去,等着那边柳明艳也吃过饭,便带了她去向英王妃告辞,只推托说自己身子有些不爽利,府中没有打理也不行,英王妃没有挽留,只是笑着让她多保重身体,轻轻巧巧便把这话题揭过了。
一上马车,柳大夫人便抓着柳明艳的手问:“艳儿,方才在后院怎么了?”
柳明艳本来一肚子气,见着母亲问,心里委屈,呜呜的哭着把玲珑郡主羞辱她的事情说了一遍,一边说一边拉住柳大夫人的手不住的晃:“那玲珑郡主着实可恶,总要是要找我的碴子,若不是她,这事儿便不会传出去了!”
听女儿这么说,柳大夫人的手直哆嗦,一身冰凉,甩开柳明艳的手怒喝道:“想我聪明一世,可偏偏怎么会生了你这样愚笨的丫头!”
柳明艳见母亲动怒,唬得止住了哭声不敢说话。
“那玲珑郡主说你,你只管否认便是,她素常喜欢和你作对,谁人不知?你只要冷笑着说,不如让世子爷来说个清楚,谁还会相信她的话?就算玲珑郡主喊来世子爷又如何?若是他不顾及你的闺誉,也不会开口说让那岳媒婆想个由头,对外边说是柳府拒婚。所以即算喊了世子爷来,他也会维护你。可你蠢笨如斯,竟然就自己承认了!你……你……”柳大夫人不断的揉着自己的胸口:“不出明日,京城大街小巷里怕都会传出柳府被英王府拒婚的事情了,以后你的亲事怎么办!”
柳明艳蜷缩在马车角落里,听着母亲的教训,一言不发,眼里闪过一丝绝望。
柳老夫人回到府里,得知了这件事情,长叹了一声:“艳丫头是合该有这个劫难,安安心心到府里头呆半年,暂时别去参加那些游宴了,等着这事儿淡了下来再说。”
柳大夫人低着头答应了一声,心里头比刀割还难受,柳明艳是她最小的女儿,自幼便当成掌心里的珠子一般养大的,没想到年纪大了却遇着了这样的事儿!
不出柳大夫人所料,果然,京城里第二日就传遍了和早几日版本相反的版本。
随便走到哪个角落,就听着那些闲着没事儿做的人在议论着:“这到底是柳府拒了英王府,还是英王府拒了柳府啊?”
“肯定是英王府拒了柳府,这还用说?早些日子我就觉得那说法不对头,就算是时辰不对,也可以用别的办法去补救,怎么就拒婚了呢?”那说话的汉子吐了口唾沫:“喂喂喂,岳媒婆,你是知道详情的,仔细说说看?”
岳媒婆回过脸来白了他一眼:“都不明白你一个大老爷们,每天就关心这东家长西家短的有什么意思?还不快出去寻个路子挣钱,没看你媳妇又带娃,又绣花补贴家用,你就不会体谅下她?”
那汉子挠挠头道:“现儿也不知道该往哪里找事情做。”
吴媒婆把鞋子拔出来,在桌子腿上用力敲了敲灰,白了他一眼:“明日甜水胡同那边有人办喜事,你随便去混个力气活,这些天的嚼用不就出来了?要去就快去,别呆在家里孵蛋!”
那汉子拍拍头道:“我倒是忘了这一茬事了!这人家有的是银子,肯定少不了打赏!”说罢嘿嘿笑着,一路飞奔,往甜水胡同那边去了。
“嘿嘿,老婆子,你骗得了旁人骗不了我。”岳媒婆的男人凑了过来,笑得露出了一口黄黄的牙齿:“我可知道怎么一回事儿!”
岳媒婆白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她男人得意的掂量着手中几个银毫子,心中高兴,方才他将岳媒婆的梦话说了出去,那个听闲话的大爷一开心,便打赏了好几个银毫子呢!
京城里现儿除了议论英王府与柳太傅联姻那桩事情,现在还有一件更重要的事情在街头巷尾被议论着。
五月十五,宫中大挑的第二轮。